证监会原掌门人易会满被查专题
原创 云阿云智库•政商成败案例课题组
编者按:六大银行的浙江省分行行长,一个接一个被查;数十家平台基金、私募券商牵涉其中;中金资本高层“集体失联”;连证监会系统,最顶端的那一位,也没能逃过。全文26767字,由云阿云智库•政商成败案例课题组资料整理。
证监会原掌门人易会满被查
燕梳楼2025-09-06云阿云智库•金融反腐败
作者 | 燕大
提起原证监会主席易会满,那绝对是如雷贯耳。
无他,实在是在其任期内,咱们沪深股市表现的令人过于记忆深刻。
从2019年1月任职到2024年2月被免职,他在证监会一把手的位置上干了五年多,但也就在这五年多任期内,“3000点保卫战”成为常态。
去年2月易会满被免职的时候,坊间一度传闻他可能出事了,但后面又总有其出席公开活动变相终结传言,而且在遭免职4个月后,去年6月他还被补增为政协委员。
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他已经顺利靠岸,没想到今天官宣“易会满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调查。
至此,靴子终于落地。
说起易会满,从其过往履历看,过程也堪称草根逆袭。
他是浙江温州人,84年毕业于浙江金融职业学院,在那个包分配的年代,毕业就等于抱稳铁饭碗。易会满85年进入工行,那会儿的工行距离现今的“宇宙行”还相差甚远,之后10年不到的时间,易会满在30岁做到杭州分行副行长。
后面继续晋升,从95年到2005年差不多也是10年时间,他从浙江分行副行长、江苏省分行行长,调任到工行北京分行行长、党委书记,同年跻身工行党委委员。
在那个浩浩荡荡的大时代,银行业爆发,易会满在北京分行任职期间,各项业绩指标均名列前茅。此后提拔加快,08年升任工行副行长,13年任行长,同年担任工行副董事、执行董事,跻身副部级干部行列,16年任工行董事长、党委书记,直至调任证监会。
2019年1月,在工行深耕34年的易会满“空降”证监会,成为第九任证监会主席。
上任一个月后的记者会上,易会满曾表示——证监会主席的职位就好像一个“火山口”,工作面对市场、每一天都在做现场直播;谈及资本市场改革思路,他提出“四个敬畏”——敬畏市场、敬畏法治、敬畏专业、敬畏风险。
市场也给出积极反馈,2019年1月大a还在2600点左右徘徊,之后3个月,大盘一路涨到3280点左右,大涨约25%。
之后一年大幅震荡,在20年4月回到2700点左右。之后再次一路上行,这次上行持续一年半,直到2021年9月的3700点。之后向下震荡,再也没有高过3700,去年2月他被免职时,大a已经跌到2730点。
这些节点还不是最令人深刻的地方,最深刻的是他空降之后,资本市场就进入“改革年”,科创板、注册制全面落地,21年重拳打击上市公司与机构及个人相互勾结的“伪市值管理”,以及大批公司上市!
根据凤凰网风暴眼统计,易会满在五年多任期内,创下了A股历史上IPO发行的最高记录——共有1908家企业上市,募资总额达2.2万亿元。
这份“业绩”,无论是新股数量还是募资金额,易会满都远超前面八任,力度比前面八任加起来都猛,堪称“IPO之王”。
几乎每一天都有新股上市,平均日均募资超11亿元。但高速扩容之下,退市机制却没能同步匹配,股东净减持达到2.27万亿。
五年时间1900多家企业IPO上市,市场里的资金没增加、上市公司数量却多了近50%,就好比煮米粥一边狂加水一边大米不增反减,粥越来越希,分到上市公司都没几粒米。
再叠加其他各种因素,据统计在从易会满上任到被免,大a在3000点失守次数高达20次,“3000点保卫战”成为那几年甩不掉的显著标签。
去年2月银行系统出身的易会满被免职,证监会迎来首位证券系统出身的掌门人。
近一年来股市表现惊艳,距离易会满被免上涨了1000点,大家都深信无论如何都再也不会出现“3000点保卫战”了,没想到这时候突然官宣易会满被查。
通报中只说“易会满涉嫌严重违纪违法”,并没有指明到底是在宇宙行任职期间,还是在证监会任职期间。
从这两年金融系统“落马”的高管情况来看,两边都与其有重合部分。
宇宙行那边,原副行长张某力23年11月落马,在2011年至2022年期间于贷款上为他人提供帮助,收受财务折合1.77亿,25年2月被判死缓;23年9月工行原纪委书记刘某宪投案;
再比如,去年2月被查的工行资管大佬顾某纲,还牵扯出中金资本,网传顾18年搞了笔上百亿的委外投资,投向一家私募,流程糙的离谱但顺利放行,网传顾的儿子和易的儿子都在相关公司上班,等等。
证监会那边,去年11月证监会科技监管司原司长姚某被“双开”;今年4月时任证监会副主席的王某军被查,到现在还没下文;
两边落马的高管都与易会满存在同事上的重合,所以,到底因为什么被查,只有静待官方通报。
不过话说回来,易会满被查,没有在昨天也就在周五通报而是选择今天周六,可能也有防止影响市场的考量。
毕竟这是证券市场监管机构的原掌门人,很难说不会对市场造成冲击。
但其实,不放过任何一个蛀虫,就是对市场最好的维护。
易会满正式落马,中金公司震荡开始
道口财经2025-09-06 云阿云智库•金融反腐败
来源:道口财经
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的一纸通报,宣告了易会满金融生涯的终结,同时掀开了中金公司与工行之间那段备受争议的私募股权投资往事。
2025年9月6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官网发布消息:证监会原主席易会满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正接受审查调查。这位曾在工商银行工作34年、执掌中国证监会五年的正部级官员,最终没能逃脱金融反腐的天罗地网。
01 传言发酵,终成现实
关于易会满“出事”的传言早在金融圈暗流涌动近一年,从零星的私下议论到集中的舆情发酵,始终缺乏官方实锤。2025年8月下旬,金融圈开始流传“易会满被带走协助调查”的消息。
据多位接近监管层的人士向媒体透露,8月29日前后,这一传言在浙江温州、杭州等地的金融圈尤为密集,甚至有消息称“其家人已被限制出境”。
如今官方通报的发布,终于让传言成为现实。易会满的落马,不仅是个人的悲剧,更是中国金融反腐深化的重要标志。
02 工行旧部,中金瓜葛
易会满被查的核心线索,与工行近年来的“金融反腐风暴”密切相关。作为在工行工作34年的“老工行”,他的职业生涯与工行的发展深度绑定。
顾建纲的案例颇具标志性——他曾是易会满的“铁杆旧部”,在工行一度顺风顺水。2023年8月2日,他因严重违纪违法被审查调查。
2024年2月8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通报顾建纲的问题,包括“靠企吃企、盲目自信、疏于管理,造成大额投资风险;以权谋私、公器私用,以金融投资为名大肆收钱敛财”等。
顾建纲案件还牵扯出中金资本的震荡,中金资本前董事长丁玮及多位骨干在2025年初被带走。据称,中金资本早年涉及的数百亿私募股权项目,正是丁玮与顾建纲等人联手推进。
03 亲属关联,家风问题
易会满的“亲属关联问题”也十分突出。据金融圈人士透露,易会满家中有一个姐姐和三个哥哥,其中一位哥哥早年曾“借他的名义在浙江金融圈混圈子”,甚至以“易会满亲属”的身份对接当地企业的融资业务。
工商登记资料显示,2024年10月,一家名为“苍南县会满服装经营部”的个体工商户在易会满的老家浙江苍南注册成立。尽管该个体户的法定代表人并非易会满本人,但“会满”二字与他的名字高度重合,且注册时间恰好在他卸任证监会主席后不久。
更受关注的是,易会满之子也牵涉进了中金资本的相关项目中。2018年4月,工行那个数百亿私募股权项目启动时,易会满仍在工行主政,项目落地后,其儿子曾在相关企业上班。据了解,2024年4月后其子已不在该企业。
04 浙江圈链,金融反腐
易会满的老家浙江近期也“事多”。2025年4月中旬中央巡视组进驻浙江后,建行、农行浙江省分行原“一把手”在一个月内接连被查。
4月,建行浙江省分行原党委书记、行长高强被查;5月30日,农行浙江省分行原党委书记、行长沈荣勤接受审查调查;再加上此前被查的工行浙江省分行原行长王芝斌。
这三人都有离开银行后进入私募投资机构的经历。其中沈荣勤与易会满是浙江老乡,早年都在工行浙江省分行工作,易会满2000年从浙江调往江苏时,沈荣勤还在浙江工行体系内。
还有未经证实的说法称,易会满任职证监会主席期间,上市公司中注册地在浙江地区的数量偏多,或与他是浙江人、曾在江苏省工作多年存在一定关联,不排除其家人牵涉其中的可能。
05 改革与争议,复杂的任期
回顾易会满的证监会生涯,可谓改革与争议并存。他任期内最核心的政绩是推动“全面注册制改革”。从2019年科创板试点注册制,到2023年2月全面落地,这项改革被视为中国资本市场“基础性制度变革”。
截至2024年2月,科创板、创业板通过注册制累计上市企业超1200家,融资总额超1.5万亿元,为科技创新企业、中小企业提供了重要的直接融资渠道。
然而,光鲜数据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真相。据统计,易会满在任1838天期间,A股IPO数量达1906家,平均每天发行1.04支新股,平均每天从A股市场“抽血”12.1亿元。
这种高速IPO的节奏在当时就引发市场争议。有批评者认为,这种“新股大跃进”虽然满足了企业融资需求,却对市场资金面造成了巨大压力,间接导致了股市表现疲软。
从他上任到被免,A股共有20次跌破3000点(收盘价)。虽然上证指数五年间整体上涨8.96%,跑赢通胀,但远未达到市场预期的“慢牛”行情。
06 中金震荡难免
易会满案发,正值中金公司面临业绩下滑、监管处罚和内部调整的多重挑战时期。这一事件可能对中金公司产生以下几方面影响:
人事震荡或持续深化:中金公司近年来已经历明显的人事变动。2024年上半年,公司已减员246人,其中中国内地员工减少221人,境外员工减少25人。据路透社报道,中金公司计划在2024-2026年间削减三分之一境内投行员工,每年减员约13%。易会满案发后,与其有关联的中金前高管及现职人员可能面临进一步审查,引发新一轮人事震荡。
业务合作可能受限:中金公司与工商银行之间的历史合作关系可能受到影响。中金资本早年参与的数百亿私募股权项目,正是由中金资本前董事长丁玮与工行原资管部总经理顾建纲共同谋划。随着易会满、顾建纲等人被查,中金公司与国有大行之间的业务往来可能面临更严格的审查,短期内可能影响相关业务开展。
声誉风险与监管压力:中金公司近年来已多次收到监管罚单。2024年5月,北京证监局在两周内三次对中金公司采取行政监管措施。2024年10月,中金公司又因涉嫌思尔芯IPO保荐业务未勤勉尽责被证监会立案调查。易会满案进一步加剧了公司的声誉风险,可能招致更严格的监管审视。
短期业绩承压,长期或促业务重构:中金公司业绩已连续三年下滑。2024年实现营业收入213.33亿元,同比下滑7.21%,归母净利润56.94亿元,同比减少7.50%。2024年上半年,投行业务收入同比大幅下降70.10%。易会满事件短期内可能加剧业务压力,但长期而言,或促使中金公司进一步优化业务结构,强化合规管理,实现更健康发展。
易会满的落马,不仅是个人的悲剧,更是整个金融体系重构。金融反腐的天罗地网已经铺开,没有任何人能够侥幸。
差点判死的金融副省长,咬出了易会满和六大行长
原创 商道秘闻 2025-09-06云阿云智库•金融反腐败
2025年9月6日,中纪委一纸通报震动市场:原证监会主席、正部级高官易会满落马。金融圈哗然,股民炸锅。那个掌控A股闸门、被骂了五年的男人,终于“出事”了。
但更炸裂的,其实是消息背后曾经流传已久的一句话——“他不是被突然调查的,而是被咬出来的。”
这只“金融大老虎”,据说是被一位差点判死的浙江金融副省长咬出来的——朱从玖。
就在几个月前,朱从玖站在法庭上,本是“受贿过亿、死刑起步”的标准案件。
可最后,他却戴罪立功拿到了“无期徒刑”判决——换来这份“生”的,不是悔过书,而是一份供词名单。而这份名单,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六大银行的浙江省分行行长,一个接一个被查;数十家平台基金、私募券商牵涉其中;中金资本高层“集体失联”;连证监会系统,最顶端的那一位,也没能逃过。
你以为这只是又一个贪官倒下,但其实,这是金融系统最深的一次“抽血手术”。他们不是贪了多少钱,而是把金融变成了他们个人的提款机,把规则变成了游戏,把平台变成了赌场。
而你、我、我们,才是这个局里,被下注的筹码。现在,这场游戏终于反噬了这些金融腐败分子自己。
第一章 一个副省长的“保命供词”
撬开了整个金融系统的盖子
他本该是个“体面落幕”的人。
朱从玖,曾是证监会高层、上交所总经理,后来在浙江担任副省长,分管金融整整十年。他在公众面前的形象一直是“清醒、儒雅、有思想”:喜欢引经据典,讲话时常引用《孙子兵法》;主政浙江金融期间,还推动设立“钱塘江金融研修院”,口号是“为金融强省打底”。
但2023年春天,他出事了。官方通报的措辞并不复杂:“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正在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等到案情公开时,数字触目惊心:受贿金额超过1.05亿元。这是标准的“死刑起步线”。
不少了解司法系统的人都认为,朱从玖这次凶多吉少。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结局已定的时候,一场悄然的转折发生了。——最终,他被判的是“无期徒刑”。
一位接近案件审理的人士透露:“他的供述非常关键,内容很深,牵涉面也大,属于戴罪立功了。”
据说朱从玖被抓一行,他始终表现“愿意配合”。但当谈到他分管金融期间与几家银行的关系时,他突然沉默很久,之后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知道一些事,也参与过。我愿意讲。”
从那之后,一份数万字的“补充材料”陆续呈上。他详细交代了自己在分管金融时期,与多家银行负责人、金融机构、平台公司的交集。
而某位老同事调任中央某金融监管部门后,相关资源与项目仍有延续……他的家人也曾与某券商旗下机构有过合作。虽然没有点名,但与朱从玖同为“老工行体系”、又在2019年起执掌证监会的那位——身份已呼之欲出。
朱从玖的这个案子,涉及了:六家银行在浙分行“一把手”;某私募项目以“政府合作”为由获得巨额授信;数个IPO项目审批存在“提前过会”的非正常流程;更关键的,是指出了某位监管高层的子女,曾在项目初期阶段“做过牵线工作”。
这些信息,都成为后续案件的触发点。
朱从玖不是简单的“认罪减刑”,而是以“结构性说明”撬开了一个权力-金融-资源相互勾连的系统。在那个系统里,有人一手批钱、一手收股权;有人坐在会议桌上“指导资源对接”,桌下却早已安排好项目路径;也有人坐镇监管之位,却默许亲属借“外部机构”打通通道。
这不是贪腐,这是“结构性寻租”。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而是一个“系统性角色”在崩塌前,掀起的漩涡。
第二章 中专生的逆袭
“易所长”抽血市场五年后终究被反噬
他从来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金融贵族”。
易会满,出身浙江温州苍南,从一所名叫“浙江银行学校”的中专走出,34年里,从基层柜员一路做到中国工商银行董事长,再成为正部级的证监会主席。
这是一个标准的逆袭故事。但故事走到后来,却成了股民口中的“抽血机神话”。
2019年1月,易会满从工行“空降”证监会,被称为“银行系打破传统接棒的里程碑”。他自己也曾公开表示:“证监会主席这个岗位,就像是火山口。”
他知道不好干,也知道这个岗位意味着什么——压力、民怨、还有满屏的“易所长”段子。但他没能想到的是:这口火山,最后真的爆了,而且把他吞进了熔岩里。
1.一张图,刺穿神话
他上任时,上证指数在2500点左右。五年后卸任,3000点。乍一看,还涨了500点。可实际呢?2019年到2024年,A股共发了1906只新股,总募资额高达2.2万亿元,平均每天1.04只新股,平均每天从市场抽血12亿元以上。指数涨了,股民的钱却没了——这才是易会满时代最真实的注脚。
2.他想搞改革,还是放了猛虎?
他的任期内,有人说他推动了科创板、北交所注册制、改革制度建设。可股民不关心制度,只关心账户。他带来的,是密集的IPO洪流、新股“割韭菜”式上市、垃圾股套现退市、高频融资带来的“吸血效应”。而与他“无缝对接”的,是一批通过“定增”“投行通道”“委外投资”获利的人——其中不少,正是他旧日工行体系的老同事。
2024年2月,他被免职。2025年9月,官宣落马。而在这之间,早有预兆:他的老搭档顾建纲,被查;他子女曾任职的机构,牵涉百亿委外项目;他曾力挺上市的某些企业,正在被“倒查财务造假”;与他一同出身“浙江银行学校”的地方银行高管,一个个被调查……
朱从玖点了一把火,烧的是一整片森林。 而那片森林里,恰恰有他的足迹最深。
3.“抽血主席”的终局
在股民口中,他有个别号:“易所长”。意思是——每天发新股,好像不是监管者,而是所长批车牌。有人说他是金融改革的推进者; 也有人说,他是一个不懂资本市场,却懂“放水与接盘逻辑”的官僚。但无论哪种说法,在2025年秋天,都画上了句号。
他被查了,带着一段最疯狂的IPO历史,一段让数千万股民账户归零的时代,和一个再也无法修复的金融信誉口碑。
他从中专走到正部级,却在人民最失望的时刻,跌入深渊。
第三章300亿委外投资案
揭开“易系通道”的秘密:顾建纲、中金资本、家族剪影
这是一笔金额高达300亿元的委外私募投资项目。
它诞生于资管新规发布前夜,落地迅速、流程神速, 所有通道几乎是“无阻畅通”,直到爆雷前夕,几乎没有人觉得它“不正常”。
直到2023年8月,工行原资管部总经理、工银理财董事长——顾建纲被查。
1.“工行系”的金融老兵
顾建纲是典型的“易系”老将。两人长期共事于工行,一度被视为“搭档型班子”。他主持的工银理财,资产管理规模一度突破3万亿, 被誉为“宇宙行的压舱石”,也正是他牵头操作了这笔300亿私募投资。
这笔投资的幕后机构之一,正是中金资本。而据财新等媒体连续调查披露,最初的资源接洽方,正是易会满在中金公司香港任职期间的“子女团队”。
2.链条怎么运转?
据接近项目审计的人士透露:①项目起初由中金资本旗下某平台发起;②顾建纲提供融资资源通道,安排“定制私募通道”;③多家机构为该项目提供“关联背书”,其中不乏上市公司实际控制人家族基金;④项目落地仅用时不到90天,甚至规避了当年4月起的新监管要求;⑤项目落地后,顾建纲之子顺利入职中金旗下基金部门。
这个通道,被业内人士称为:“家族资源 × 机构牌照 × 通道资金 × 政策前夜”四位一体的黄金窗口。
而当2024年,该项目亏损严重,被地方审计点名时, 这张牌桌上每一个角色,都已悄然换位。
3.中金资本震荡,风暴开始反噬
2025年夏,多家财经媒体接连曝出: 中金资本董事长丁玮、核心骨干安垣被“带走配合调查”。知情人士表示:“重点正是当年那批委外项目,涉及金额巨大,疑似利益输送。”
而追查过程中,多份资金流向指向当年曾参与审批、协调的老工行系统高管。有位业内人士说得直接:“顾建纲出事,是中金第一次动摇;易会满出事,是这张图谱全面坍塌。”
这一笔300亿项目,不是简单的投资失败。它是银行、券商、监管、家族资源共同运作下的一场利益盛宴。而当盛宴散场,有人已悄然退场,有人正被拷问,有人,正在等待。。。
第四章 六大行长的塌方式落马
供词地图上的“灰色森林”
据说,金融副省长朱从玖的一纸供词,像一块炸裂的冰面。冰面下,是浙江六家重量级银行的“行长俱乐部”:中行、建行、农行、工行、浙商、杭州银行——省级行长,一锅端。
从2023年到2025年,两年不到,这群人不是主动投案,就是被带走调查,全军覆没。而他们的堕落,不只是金钱的游戏,更是一场场魔幻现实的剧本。
1.郭心刚:中行“风水行长”,办公桌下藏了三尊大金佛
郭心刚原是中国银行浙江省分行行长,表面儒雅,实则迷信得惊人。
江湖传闻,他曾在分行会议室里悄悄请了风水师来看“财气”,指着财务部的门说:“门不对,财就出。”然后命人连夜改门向,财务总监都看傻了。有次某科技公司贷款进度卡壳,他深夜单独召见企业老板,说了三个字:“拜一拜。”第二天,老板带着一尊黄金关公,贷款秒批。
在其办公室墙后暗格中,藏有三尊佛像、一张地师画的“聚财符”,还有多个大红包袋,内装数十张银行卡。风水压轴,行长收钱——他把银行变成了“财神庙”。
除此之外,他的生活极度腐化、荒唐至极。他热衷出入私人会所,每次都是熟门熟路,宴请名单从不重复,场所却永远“保密”,据说杭州某五星级酒店专门为他腾出一间套房“只招熟客”。
在“风水圈子”里,他甚至有一个外号叫“财神大人”,总喜欢带着商人朋友看地风水、选楼盘、谈合作。有人送他金佛、玉貔貅,也有人送他“活人”——
一位90后女子被安排成他的“生活助理”,名义上管着日程和文件,实际上连私人别墅钥匙都拿着。他还曾公开在酒席上称呼她“我小福星”。
退休后,本应远离权力与资金的交汇点,他却“退而不休”:借助自己在人行、银监系统多年积累的“人脉网”,继续在后台操盘贷款、定向牵线。表面是顾问,实则是“隐形大行长”。
其中一名女子曾“空降”进合作企业担任董秘,被查时连身份证都查不出真实身份,还是在郭心刚手机备忘录里找到备注:“小Q,XX年X月入圈”。
——他把银行当了财神庙,也把金融系统当了“家族提款机”。
纪委权威通报:经查,郭心刚丧失理想信念,背弃初心使命,处心积虑对抗组织审查,搞迷信活动;特权思想严重,无视中央八项规定精神,长期违规收受礼品礼金,违规出入私人会所,违规接受高档宴请,超标准使用豪华办公用房;违反组织原则,在组织函询时不如实说明问题,任人唯亲、用人失察;违规将应由本人支付的费用交给他人或单位支付,违规经商办企业、持有非上市公司股份,为亲属投资金融产品提供帮助;违规干预和插手工程招标采购项目;生活腐化,道德败坏;长期与不法商人沆瀣一气,退休后仍利欲熏心,利用职务便利和职权地位形成的便利条件为他人在信贷审批、矿产开发等方面谋利,通过收受和低价购买房产、溢价转让股权等方式非法收受巨额财物;违反国家规定发放贷款,滥用职权高价承租办公大楼,造成国有资产重大损失。
2.冯建龙:农行“地下金库”,行长带着老婆孩子情妇一起贪
如果说郭心刚是“迷信型贪官”,那冯建龙就是“家族企业型”。冯建龙的上一位,中国农业银行浙江省分行原党委委员、副行长吕晓东已在2023年11月被开除党籍和公职。
公开报道表示,冯建龙私生活混乱,在浙江、重庆分行情妇众多,并且有婚外生子,与第二任配偶年龄差距几十岁。冯建龙在4月24日被带走,从冯建龙家中搜出巨额现金及购物卡、奢侈品。其两任配偶、孩子及多名民企老板也被一起带走留置。
农行系统说得最狠的一句是:“冯建龙带着一个家庭,吃掉了一个银行的道德底线。”更荒诞的是,有知情者透露——冯曾亲自为情妇批了一笔贷款,还安排她到分行内部培训部“挂职”。
她来上班第一天,众人惊呼:“这不是我们行长饭局商敬酒的女伴吗?”而他无动于衷,只说:“人要有栽培人才的眼光。”
十分可笑的是,冯建龙在主动投案前的5个月前,其精心撰写的《国有银行党建探索》一书由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洋洋洒洒三十七万多字。在此书前言中,冯建龙分享了出版此书的初心,我选取了其中一段给大家看看:
在长期的金融工作实践中,我深感维护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不是将其挂在嘴边、写在纸上,视其为抽象的概念,而必须将其内化于心、外化于行,必须在各方面各环节落实和体现。
里子一套,外头一套,妥妥的“双面人”,思想作风可见一斑。
3.高强:建行“饭局王”,酒桌批贷款,KTV选项目
建行浙江省分行原行长高强,是圈里出名的“饭局王”。他有个外号:“不喝醉,不批款”。企业要贷款?先约饭,后唱歌。饭桌上看诚意,私人会所和KTV里听承诺。
据说某本地地产商就是在高强生日那晚,送出一幅“金砖地图”,外加一晚全程陪侍,第二周便拿到了5亿贷款额度。
他曾连续两年,年均出席饭局超260次,平均每工作日一场。更惊人的是,在某私人会所商谈贷款细节”被全程监控录像,成为他被查的重要证据。
4.沈荣勤:工行“研修院长”,从讲台走向审判台
2025年5月,沈荣勤被查。他原为工行浙江省分行行长,后兼任杭州金融研修院院长。
他曾经打造了一个地方,那里是浙江金融系统高管“洗脑、洗钱、洗关系”的三洗场。据内部员工爆料,有专门的“VIP楼层”,朱从玖、沈荣勤与数名行长会定期“密谈项目”。
一次,某地市城投平台贷款审批难,沈荣勤一句话:“拉到那里,洗一洗就能批。”而“洗”的方式,就是安排金融讲座+豪华晚宴+定制接待,甚至配有“陪读秘书”服务。最终,那家城投如愿拿到了数十亿授信额度,几年后爆雷,银行成了接盘侠。
5.虞利明:杭州银行“人间蒸发”的行长
2025年4月,杭州银行发布公告:“因个人原因,虞利明辞去行长职务。”随即,失联,带走。
坊间传言四起,有说他人在香港,有说他遭“举报后潜逃”,也有人说:“他是最后一个倒下的多米诺骨牌。”
在其任内,杭州银行曾大举放贷民企,推出多个“高收益资金池项目”,被质疑为“隐形理财”。
据传,有客户因一笔违约信托上门维权,点名要见虞行长,才发现——人,已不在了。
6.沈仁康:浙商银行董事长,豪车送上门,老板跪着求办事
2023年2月,浙商银行前董事长沈仁康被查。他的贪,是“低调奢华”的类型:表面克制,内里张狂。
据相关信息披露,他曾接受某民营集团董事长赠送的“劳斯莱斯幻影”,甚至坐镇行长办公室,现场选车款、订配置。
一次会议后,有老板拎着LV公文包走进他办公室,满脸堆笑:“沈董,帮忙盯一盯我们的股权质押,最近资金紧张。”说完,当场掏出5张银行卡,塞进座椅背后。
沈仁康没说话,只笑了笑。三天后,该公司顺利获得数亿贷款续贷。
这些浙江银行系统的大人物,曾是地方经济的“顶梁柱”,金融媒体上的“改革者”,大大小小金融论坛上的“座上宾”。可现在,他们的名字一一从官网撤下,办公室被封,微信群变灰。
一锅端,是真的。而这一锅的火星,正是朱从玖点燃的。他们不是谁“误入歧途”,而是站在高位,看见规则的漏洞后,主动跳了进去。
7. “一锅端”的意义,不只是个案
这六人,不是彼此孤立。他们都曾在朱从玖分管金融时期被提拔、支持、鼓励; 他们都享受过“银政协同”“审批简化”“平台运作”的政策便利; 他们也都或多或少参与过“政银私募协作模型”的链条。
有知情人士说:“查他们,不是从银行查起,而是从朱从玖交代的那条线开始,一步一步拉。”
最终的结果就是:地图上灰掉的不只是人名,更是浙江金融生态里,一整个运转多年的“灰色系统”
第五章 谁才是真正的“金融大老虎”?
朱从玖只是前哨,风暴还在酝酿
“六大行长”纷纷落马之后,很多人以为,这场浙江金融系统的大地震,已经接近尾声。但真正明白供词分量的人都知道:朱从玖不是终点,只是开场白。
他的那份供词,如同一把钝刀,切开的是一整层掩盖已久的“金融灰幕”。据接知情人士透露:“他提供的材料,覆盖银行、券商、金控平台、地方政府金融办,甚至中央金融监管高层的人事脉络。”
那不是交代,是“布局”; 那不是认罪,是“换命”; 那不是供词,是一张活的“金融系统权力地图”。
也就是说:朱从玖的落马,只是“浙江地表”的一次清洗。更深处的权力链条,还在震动中。
1.中纪委的节奏,早就开始布局
从2023年中央金融工作会议提出“全面加强金融反腐”,到 2024年设立国家金融监管总局,再到银保监、央行系统一体化重构, 这一切,不是偶然。
金融反腐的节奏早就排好了:①清查地方法人行、城商行、省级分行高管;②回溯地方金融办、政府平台的影子关系网;③追踪委外投资、私募通道的反常资金流;④锁定“系统设计者”与“资源协调者”的人脉与家族。
朱从玖,只不过是第一张露出水面的“破冰旗子”。如果说朱从玖供出的,是“金融系统的黑名单”; 那么中纪委要清理的,是这张名单背后的“制度漏洞地图”。
风暴不会止于一个副省长,也不会止于一批行长。真正的大老虎,往往是那些——不露声色,却一锤定音;从不碰钱,却决定资金去向;从不发号施令,却掌握关键规则——的人。
他们才是金融系统里最深的“沉水石”。而这场风暴,还没完。
第六章 终章:不是易会满倒了
而是一个灰色金融时代谢幕了
如果说,朱从玖是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 那么它砸倒的正部级大老虎易会满,以他为代表的不止是一批金融高官,更是过去十余年里,那种“权力+金融+灰色资源”合谋的旧时代幻象。
那是一个“靠关系融资、靠人脉过会、靠圈子吃利”的时代; 也是一个“金融创新变形、监管失声、责任失位”的系统性错位时期。
但它正在结束,新的金融秩序,正在重建。
1.金融必须回到服务人民的立场
中央在2023年金融工作会议上明确提出“四个回归”——金融要回归本源、回归实体、回归专业、回归风险防控。这不是一句口号,而是一次真正的方向纠偏。
①把信贷资源重新投向制造业、中小企业、科技创新;②把监管重心从“审批过会”转向“合规治理与资金安全”;③把金融干部从“太上皇”还原为“公共服务岗位”;④把平台金融、隐性举债的灰箱打开,打通阳光化路径。只有这样,才能让“金融”两个字,真正成为发展之翼,而非寻租之壤。
2.谁来监管监管者?制度正在回答
本轮金融反腐不仅是清人,更是“补制度”:①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成立,统一大监管框架;②地方金融办改革启动,去行政化、去人情化;③中央金融工委重新设立,回归金融系统政治属性与纪律性;④金融系统内控机制升级,终身问责、实时风控、数字穿透管理已陆续上线;⑤多地试点AI风控系统上线,资金流动实时预警……
这些改革正在推动“监管反转”——不是等人出事,而是让制度“先知、先控、先改”。
3.写在最后:金融秩序,从崩塌中站起来
朱从玖走下了神坛,易会满被查,六大行长集体失足, 这个曾被视为“最不该出事的系统”,反而成了此次反腐最彻底、最系统的样本。
但这也是中国金融新生的起点。从此以后,我们或许不会再看到:
行长靠酒桌定贷款;分行靠风水改门朝;副省长用儿子牵线私募;项目批不批靠“陪酒”和“熟人”。
取而代之的,将是:更透明的信贷逻辑;更公开的项目监管;更严明的干部任用与审计制度;更聚焦民生与实体的金融资源配置。
如果这场风暴,能让金融回归常识,回归人民, 那它就不是一场“清算”,而是一场真正的“重建”。这场革命没有硝烟,但我们每一个普通人,都是它最终的受益者。
中国证监会前主席易会满落马的背后
原创 豹哥 2025-09-06云阿云智库•金融反腐败
一、戛然而止
9月6日,中央纪委发布消息,十四届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易会满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调查。这位曾显赫一时的中国证监会前主席,早有落马传闻,如今靴子终于落地。
在金融圈里,易会满是个传奇人物。因工作原因,早年间,豹哥曾经和易会满有过两次接触,其能力和思路确实非一般人能及。
易会满的落马,要从2020年的秋天说起。
在2020年11月份,中国资本市场上演了一场高度戏剧性的突发事件。
当时,金融科技巨头蚂蚁集团正准备在上海科创板和香港联交所同步上市,其估值高达2.1万亿元人民币,被各界寄望成为全球最大规模的IPO。
然而就在上市前夕,风云突变。
相关监管部门紧急出台网络小额贷款新规,对蚂蚁集团的主营业务产生重大影响,上市审批被按下了“暂停键”。
11月的这个夜晚,蚂蚁集团IPO戛然而止,高达数万亿元的财富盛宴戛然收场,一时间市场哗然。
全球投资者目睹这一幕,无不震惊于中国监管层出人意料的果断出手。
在这场举世瞩目的IPO闹剧背后,当时执掌中国证监会的易会满,正处于风暴的中心。
作为资本市场的最高监管者,易会满面对的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抉择:既要维护市场稳定与投资者信心,又要响应防范金融风险的要求。
这场IPO临门急刹车,映射出易会满任内资本市场生态的复杂多变。
易会满的考验刚刚开始。
二、苍南起步
1964年12月,易会满出生于浙江省温州市苍南县的一个普通家庭。
苍南地处浙南沿海,自古商业氛围浓厚,是改革开放后民营经济最活跃的地区之一。
在这种环境中成长,市场经商的灵气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年少的易会满,为他日后踏上金融之路埋下了伏笔。
据熟悉他的人回忆,少年时代的易会满勤奋好学,善于数学和分析,这也为他选择财经相关专业奠定了基础。
1984年,20岁的易会满从杭州电子工业学院(今杭州电子科技大学)统计学专业毕业。
此时,中国正处于金融体制改革的初期阶段。
20世纪80年代中期,国家开始将专业银行从人民银行体系中分离出来,工商银行、农业银行等大型国有银行纷纷独立运作。
年轻的易会满正好踩在了这一波银行业快速发展的时代节点上。
毕业后的易会满顺利进入中国人民银行杭州市分行计划处担任计划员,参与信贷计划编制工作。
但仅仅半年后,胸怀对银行业务实践的向往,易会满选择离开央行体系,投身到刚刚完成体制重组不久的中国工商银行。
1985年1月,21岁的易会满正式入职工行杭州分行,成为一名基层银行员工。
从此,他与这家后来被称为“宇宙行”的国有银行结下不解之缘,开启了一段长达34年的银行生涯。
三、从浙江到江苏
进入工行后,易会满从最基础的业务做起,兢兢业业积累经验。
在工行浙江省分行,他先后在信贷、资金计划、营业网点管理等多个岗位历练,十三年间对银行业务的方方面面都摸得极其熟稔。
凭借出色的业务能力和执行力,易会满步步高升,到1998年已经担任工行浙江省分行副行长兼营业部总经理。
在金融业竞争激烈的长三角地区,浙江工行的业务规模和创新能力长期名列前茅。
这段深扎浙江的工作经历,不仅让易会满积累了丰富的地方金融实战经验,也使他在江浙金融圈建立起早期的人脉。
2000年,易会满迎来了职业生涯的重要转折点:这一年他被调任工行江苏省分行,担任副行长并主持分行全面工作,不久即于当年10月扶正为江苏省分行行长、党委书记。
此时的江苏分行正深受不良贷款高企之困扰,上世纪90年代末亚洲金融危机的余波使不少银行背负沉重坏账。
履新伊始,易会满把“剥离坏账、压降不良”作为核心任务。
他一方面推动将不良资产打包出售给资产管理公司,减轻银行包袱;另一方面则收紧信贷审批,建立严格的风险管控制度,防止新的不良产生。
据工行内部人士回忆,在江苏任上那几年,易会满几乎每周都带队走访企业、调研基层网点,甚至亲自参与不良贷款的清收谈判,与地方政府和企业反复磋商。
经过数年鏖战,到易会满离开江苏时,工行江苏分行的不良贷款率已大幅降至行业平均水平以下,分行利润规模跃居全国工行系统前五。
易会满也因此在工行内部赢得了“能啃硬骨头”的评价,意指敢于迎难而上,善于攻克银行经营中的硬仗。
这段扎根基层、辗转江浙的岁月,使易会满从一名金融新人淬炼成久经沙场的银行老将。
四、掌舵宇宙行
随着业绩和口碑的积累,易会满的才能引起了总行高层的注意。
2005年3月,41岁的易会满被调往北京,出任工行北京市分行行长。这是易会满首次进入中国金融的核心圈。
北京金融业素有“首都金融圈”之称,在这里工作的银行家不仅要面对大型央企、中央部委等重量级客户,业务的复杂程度和政治敏感度都远高于地方分行。
对于易会满而言,这是一次全新的考验。然而仅仅几个月后,易会满就再次获得提拔,被任命为工行党委委员,并继续兼任北京分行行长,正式进入工行总行管理层序列。
2008年5月,44岁的易会满升任中国工商银行副行长,成为这家全球最大银行之一的高级管理者。真正令业内瞩目的,是易会满在2013年的破格晋升。
2013年5月,工行时任行长杨凯生退休,新行长的人选在工行内部引发热议。
当时易会满虽然已是副行长,但在总行高管中资历并不算最突出,而且他本科并非科班金融出身,仅为大专学历。
出人意料的是,经过总行内部民主测评和上级部门的综合考察,易会满最终脱颖而出,被破格提拔为工行行长。
这一“不拘一格降人才”的任命当时在工行内部引起不小震动。
据报道,工行内部对这次任命的评价集中在“以能力取胜”。
不少同事认为,易会满从基层摸爬滚打起来,对信贷、资管、零售等全业务链条都极为熟悉,尤其在风险管控和解决基层痛点方面的理解远超其他高管,是“最接地气的总行领导”。
这种来自一线的历练和务实的风格,为易会满赢得了员工们的拥护。
2016年5月,执掌工行16年的老董事长姜建清退休,52岁的易会满被组织任命为工行党委书记,并于当年9月正式接任工商银行董事长一职。
至此,这位在工行体系浸润30多年的“自己人”登上了宇宙行的最高领导岗位,掌舵这艘资产规模超过20万亿元的金融巨轮。
在同事眼中,易会满“聪明能干、威望颇高”,对基层业务之熟悉甚至超过了一些网点负责人。
据称他在调研时能当场指出柜员操作中的流程漏洞,在内部会议上随口报出某支行的存贷款数据。
易会满担任工行行长和董事长的五年多时间,正值中国银行业面临转型阵痛的时期。
利率市场化改革提速、互联网金融兴起对传统银行业务形成冲击,金融监管日趋严格,银行业从过去“躺着赚钱”的黄金时代步入竞争加剧、利润摊薄的新常态。
在工行的财务报表上,这一转型期的压力清晰可见:净利润增速从2013年的两位数逐年下滑,2015年几乎降至零,虽在2016年后有所回升但已远不及往日风光。
面对业绩压力,易会满大胆推动变革以求新出路。
他在任内强调工行“三大特质”:坚持审慎稳健的经营风格、战略上不游离偏航、打造有凝聚力的团队。
可以说,易会满带领下的工行努力在传统银行光环渐退之际,逐步实现业务模式的调整与升级。
然而,正当易会满谋划着工行未来的发展蓝图时,命运却将在2019年初将他推向另一场更大的挑战。
五、刀刃向内
2019年1月中旬,一则重磅人事消息打破了资本市场的平静。
时任工商银行董事长的易会满“空降”证监会,接替因个人原因提前退休的刘士余,出任中国证监会党委书记、主席。
作为中国证监会第九任主席,易会满的到来引发市场极大关注,这是中国资本市场监管史上首次由大型银行掌门人直接执掌证监会。
过去证监会高层多具有券商、监管系统背景,而易会满从国有银行体系跨界而来,被视作一次体制内破格的用人尝试。
面对角色转换,易会满坦言自己是资本市场的“新兵”,从市场参与者转为监管者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懈怠。
易会满在证监会的五年,被公认为中国资本市场改革力度最大的一个时期。
易会满最重要的政绩,莫过于全力推动了股票发行注册制改革这一被视为资本市场“基础性制度变革”的举措。
2019年7月,在易会满履新半年内,上海科创板正式开板,试点注册制,从根本上打破了此前A股发行长期实行的审核制惯例。
科创板以“信息披露为核心”重塑IPO流程,为拥有硬核科技的创新企业打开融资之门。
这一改革之举不仅响应了国家鼓励科技创新的战略需求,也为沉闷已久的股市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注册制改革的步伐随后不断加快。
2020年,深圳创业板也启动存量市场的注册制改革试点,将这一市场化发行机制由科创板推广至更广范围。
2021年,北京证券交易所的设立则为服务中小企业融资提供了新平台。
经过几年的试点探索,时机逐渐成熟。
2023年2月,证监会宣布全面实行股票发行注册制的制度规则,标志着注册制在全部A股市场落地生根。
这是中国资本市场二十多年来最具里程碑意义的改革之一。
易会满多次在公开场合阐释这场改革的深远意义:注册制改革是一场触及监管底层逻辑、刀刃向内的自我革命。
在易会满的主导下,“放管结合”的注册制理念深入人心。
除了注册制,易会满任内还推动了一系列资本市场基础制度建设和改革创新。
例如,新《证券法》在2020年正式实施,大幅提高了财务造假等违法行为的处罚力度,强化了投资者保护,为注册制保驾护航。
又如,易会满倡导建立“常态化退市机制”,提高上市公司质量,坚决将空壳僵尸企业清退出市场,让优胜劣汰成为常态。
在易会满任内,沪深交易所接连推出深化改革措施,A股市场迎来了上市公司数量和融资规模的迅速增长。
证监会数据显示,仅2019年至2023年期间,A股市场发行新股数量超过1800家,IPO总融资金额超过2万亿元,为大批企业提供了直接融资血液。
科创板和创业板在短短数年内累计上市企业超千家,融资额逾万亿元。
可以说,易会满为中国资本市场留下了浓墨重彩的改革印记,“注册制改革的推动者”成为他身上最鲜明的标签之一。
六、争议与风波
大刀阔斧的改革背后,易会满治下的资本市场也历经了剧烈的牛熊转换和诸多风波考验。
从指数表现来看,上证综指在易会满上任初期曾一度走高。
2019年至2021年初,A股出现了一轮结构性牛市行情,上证指数从2600点附近一路升至3731点的高位。
然而好景不长,自2021年下半年起,国内外复杂形势叠加市场自身消化压力,A股转入持续震荡下行通道。
到2024年2月易会满卸任时,上证综指收报2879点,较五年前仅累计上涨不到9%。
这个成绩虽勉强跑赢通胀,但远未达到投资者对“慢牛长牛”的预期,更谈不上资本市场的繁荣景象。
股市长期低迷,使易会满面临相当的舆论压力。
外界开始质疑,大量新股发行是否在分流市场存量资金、拖累股指表现;注册制加速推进的同时,市场生态是否还未能匹配相应的成熟度,导致一系列乱象。
一些舆论将股市疲软归咎于监管层“重融资、轻回报”,认为监管部门一味扩容上市公司而忽视了二级市场投资者利益,由此对易会满的改革路线提出批评。
这些声音为这场改革增添了争议的色彩。
除了市场涨跌,本届监管层还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新挑战。面对互联网巨头和各路资本,易会满一方面支持符合国家战略方向的科技企业融资发展,另一方面又不得不防范资本野蛮生长可能引发的系统性风险。
这种平衡之难,从蚂蚁上市风波中可见一斑。
易会满也因此被市场冠以“改革者”与“维稳者”的双重形象。然而,对于股民而言,更直观的感受或许是账户盈亏的冷暖。因此,无论改革初衷多么深远,要让投资者买账并不容易。
值得一提的是,易会满在任期间曾多次强调监管机构内部的廉政建设和行业廉洁从业的重要性。
他要求证监会系统始终保持对腐败行为“零容忍”的高压态势,严厉打击利用审批监管权谋取私利的行为,对“围猎”资本市场的内幕交易、利益输送等违法违纪现象坚决查处。
但令人唏嘘的是,就在易会满主政后期乃至卸任之后,证券监管系统曝出多起腐败案件。
证监会多位官员先后被查,包括时任副主席王建军、纪检组长王会民、发行部副主任李筱强等人。
而他的前任刘士余在卸任数月后亦因违纪违法问题主动投案。
更大的反讽还在后头,当时恐怕没有多少人会料到,这位改革先锋本人也将难逃被调查的命运。
七、落幕与余波
2024年2月,在证监会主席任上满五年的易会满突然卸任,由上海市常务副市长出身的金融官员吴清接替其职务。
此时A股刚经历了一轮长达三年的持续下跌行情,上证指数勉强在2800点上下企稳,市场人气低迷。
易会满的去职原因引人遐想,要知道,此时的易会满尚未到达正部级干部65岁的法定退休年龄。
这种略显突然的人事变动引发了市场诸多揣测。
一方面,有观点认为股市长期“跌跌不休”使监管层承受了巨大压力,高层希望通过换帅来提振信心。
另一方面,更敏锐的观察者注意到,按照惯例正部级金融官员卸任往往会有后续安排,而易会满卸任后既未调任他职,也未进入国务院金融委等协调机构,而是罕见地淡出公众视野。
这种非常规的“留白”引发了关于其仕途前景的种种猜测和不安。
直到四个月后的2024年6月,官方才宣布易会满出任第十四届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的驻会副主任。
这一安排并未打消外界的疑虑,接下来的一年多里,有关易会满被调查的传闻在金融圈不胫而走,从私下议论到坊间传闻时有浮现。
然而由于一直未有官方定论,这些传言始终停留在猜测阶段。
2025年9月,终于尘埃落定。
在9月6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发布公告,证实易会满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正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消息一出,市场一片哗然。
悬在资本市场上空许久的靴子终于落地,却是以如此令人错愕的方式。
曾几何时,易会满作为中国资本市场的掌舵者意气风发地推进改革,而如今他以“落马官员”的身份重新回到公众视线,让不少人唏嘘不已。
据悉,本次调查重点可能涉及他在工行任职期间的腐败问题,以及在证监会任内其亲属是否获取不当利益等方面。
短短一年多时间,中国证券监管最高层先后两任主席相继被查,这在证监会历史上前所未有,也将中国金融反腐推向了新的高潮。
易会满的沉浮人生,映射出改革时代中国金融体制的波澜壮阔。
易会满推动的注册制等制度变革深刻影响了中国资本市场的走向,但与此同时,易会满本人最终卷入反腐风暴,又为这段职业生涯平添了几分悲剧色彩。
随着调查的深入,易会满案的更多细节或将浮出水面。
但这场关于权力、市场与改革的长篇叙事,远未到画下句点的时候。
证监会原主席被抓真相
蓝钻故事2025-09-06云阿云智库• 金融反腐败
2025年9月6日清晨,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一则简短通报,如惊雷般划破金融圈的平静:
十四届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易会满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消息传开,舆论瞬间沸腾。
这个从浙江苍南小城走出的金融人,曾执掌资产规模全球第一的“宇宙行”工商银行,又在2019年成为中国资本市场核心监管机构证监会主席,做了资本市场呼风唤雨的“掌门人”。
那些在岗位上打磨的初心与能力,既是他日后崛起的根基,也暗藏着与后续人生选择相关的伏笔。
易会满的人生轨迹,犹如一条剧烈起伏的曲线:从基层计划员到金融巨头掌舵者,靠务实与韧劲赢得赞誉,在银行管理与资本市场改革中交出亮眼答卷;从改革推动者到违纪调查对象,又因权力失控留下争议。
想要读懂易会满从巅峰到谷底的人生转折,或许得从他初入金融行业的基层岁月说起。
(一)
1964年深冬,浙江苍南一个普通家庭迎来新生命,父母为他取名“会满”,寄望日子能圆满顺遂。
少年时的易会满,带着南方小城人的踏实,高中毕业后考入浙江银行学校,一头扎进城市金融专业的知识里。
那时的他或许想不到,未来会在金融界掀起怎样的波澜,更不会预料到,这段校园时光积累的专业基础,会成为他四十余年职业生涯的起点。
1984年盛夏,19岁的易会满背着行囊来到杭州,成为中国人民银行杭州市分行计划处的一名普通计划员。
第一次面对堆积如山的报表,他虽有些手足无措,却很快沉下心,每天提前半小时到岗整理资料,下班后留在办公室钻研政策,遇到不懂的就捧着笔记本追着老同事问。
同事们总说:“小易有股韧劲,认定的事不撒手。”这种肯钻研、能吃苦的态度,让他快速掌握金融业务的基础逻辑,也为他赢得身边人的认可。
正是这份在基层岗位上打磨出的务实与细致,为他后续应对更复杂的金融业务挑战埋下了伏笔。
一年后工行成立,易会满调入工行杭州分行任计划处副处长。
上任没多久,分行就遇到棘手事:一项涉及多家企业的信贷规划,数据复杂还牵扯利益协调,部门间互相推诿。
易会满看着沉默的会议室,犹豫片刻后举起手:“我来试试。”
那段时间,他办公室的灯总是最后熄灭,白天跑企业调研,晚上对着电脑核对数据,有时为一个小数点误差,要翻几十份凭证。
一个多月后,他带着“分阶段放款 + 风险预警”的方案走进行长办公室,不仅高效解决当时的业务瓶颈,更创新信贷管理模式,为分行后续同类业务提供可复制的范本,有效降低信贷风险。
行长满意地拍着他的肩说:“小伙子,年轻人该向你学,既敢担当又有想法。”
此后,他从西湖办事处副主任做到计划处处长,每到一个岗位都把“务实”刻在心里。
1994年任杭州市分行副行长时,他直接把办公室搬到基层网点旁,方便直接倾听一线需求,推出的“网点便民服务清单”大幅提升客户满意度。
1997年,年轻的易会满不仅被委以重任,还被送到浙大管理工程研究生班进修。
那时的他每周往返杭州宁波上课,笔记本记满心得。
正是这种持续学习的态度,与杭州分行多年的基层历练,让他始终紧跟金融行业发展趋势,逐渐从“业务骨干”逐渐成长为“管理人才”,为后续调任江浙地区更重要的岗位做好了准备。
1998年7月,易会满接到调令,任工行浙江省分行副行长兼杭州市分行行长。
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西湖,他既期待又忐忑:浙江民营经济活跃,如何平衡服务地方与业绩突破?他给出的答案是“扎进市场找答案”。
这一思路,恰好与他在杭州分行积累的“贴近一线”工作经验一脉相承,也精准契合了当时浙江民营经济对金融服务的迫切需求。
上任第一个月,他跑遍浙江11个地市的重点企业,从义乌小商品市场到温州工厂,每处都详细记录融资需求。
绍兴一家纺织厂老板的抱怨让他记在心里:“贷款审批慢,等钱下来订单都跑了。”
回分行后,他立刻成立“中小企业服务专班”,简化审批流程、推出“订单贷”“设备抵押快贷”等针对性产品,还专门培训一批懂产业、懂技术的客户经理,让金融服务真正贴合中小企业“短、频、快”的融资特点。
不到半年,分行对中小企业的贷款投放量同比增长30%,不仅缓解当地中小企业融资难问题,也为分行开辟新的业务增长点,不少企业主专门送来锦旗,说:“易行长懂我们生意人的心,实实在在帮我们解决了难题。”
他主导的中小企业金融服务模式,后来还被工行总行作为优秀案例在全国分行推广。
浙江分行如此亮眼成绩,不仅让主管领导满意,也让总行看到了他在区域金融服务中的创新能力,为其后来调任江苏分行埋下伏笔。
2000年,易会满被派往江苏任分行副行长(主持工作)。
彼时,江苏分行在工行系统内排名仅第9,业绩低迷、员工士气不振。
他没有延续“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常规操作,而是沿用在浙江分行“贴近一线找问题”的工作方法。
上任第一天,他就悄悄带着着秘书去南京夫子庙附近的网点“微服私访”,以普通客户视角感受服务痛点,默默站在长队末尾,观察柜员操作流程。
通过观察,他总结出“业务办理步骤繁琐”“客户引导不到位”等5个问题。
下午召开行长会时,他立即提出了思考后的“流程再造”计划:
将原本需要3个部门审批的业务,整合为“一站式办理”,压缩审批时间60%以上;在网点增设“银发窗口”,专门服务老年客户,配备耐心细致的柜员提供一对一指导;要求中层干部每周至少到基层网点坐班一天,亲身体验客户需求。
现场有老员工提出异议:“这些改革太折腾,万一出问题怎么办?”
易会满坚定地说:“只要能让客户满意、让业绩提升,再大的困难我们都要克服,做不到的人,立即下岗!”
这种“接地气”的调研方式,让他后续改革不仅更具针对性,也令整个行业焕然一新。
改革推行过程中,他几乎每天都泡在网点,现场解决问题。
有次为测试新流程效率,他假扮客户办理转账业务,从取号到办完只用8分钟,比原来快20多分钟。
他笑着对柜员说:“你看,只要肯改,我们就能做得更好。”
在他的带领下,江苏分行业绩实现跨越式增长:到2004年,经营绩效排名跃升至工行系统第4位,存款余额突破2000亿元,成为华东地区名副其实的“金融标杆”,员工士气也大幅提升。
总行领导来江苏慰问时,握着易会满的手说:“你不仅盘活了江苏分行,更探索出一套可复制的管理模式,为工行系统内分行改革提供重要参考。”
一连串的成绩让易会满在整个金融界声名大噪,也被行业主管领导看在了眼里。
(二)
2005年春天,易会满再次接到调令,任工行北京分行行长。
飞机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舷窗外是车水马龙的城市。易会满望着窗外,骄傲与压力交织:骄傲于这片热土的蓬勃,也深知这藏龙卧虎之地,每一步都需全力以赴。
到任后,他没有急于烧“三把火”,而是延续此前“调研先行”的工作节奏,花两个月时间梳理北京经济特点,最终提出了“精准服务”战略。
比如针对央企资金规模大、产业链长的特点,北京分行推出了“供应链金融解决方案”,将金融服务嵌入央企上下游产业链,既降低企业融资成本,也提升工行在央企客户中的市场份额。
为弥补科研机构资金不足问题,北京分行专门设计了“知识产权质押贷款”项目。
此举不仅打破传统抵押物限制,也成功帮助科研机构将技术成果转化为市场价值,为后续科技金融发展提供了参考思路。
还有给高校定制的“人才安居金融服务包”,通过整合住房贷款、消费信贷等产品,解决高校引进人才的安居难题,赢得高校群体的高度认可。
此外,为对接中国航天科技集团的重大航天项目,易会满带领团队连续一周加班到凌晨,反复优化融资方案,并针对项目周期长、资金需求大的特点,设计“分期投放 + 动态调整”的资金支持模式,最终凭借专业、细致的服务赢得合作机会。
这个项目不仅为分行带来50亿元大额存款,更打开工行与央企重大项目合作的新局面,吸引了多家央企主动找上门寻求合作,使得工行北京分行的央企客户占比从2005年初的35%提升至年底的52%。
北京分行的员工至今还记得,易会满有个“三必到”原则:
①重大项目签约必到,亲自对接客户需求;②基层网点出现问题必到,现场协调解决;③员工家里有困难必到,体现人文关怀。
有次,朝阳支行的柜员因家人重病情绪低落影响工作,易会满得知后,特意利用午休时间去医院探望,协调分行工会提供2万元困难补助,还安排同事帮他分担工作。
柜员感动地说:“易行长不仅关心业绩,更关心我们这些普通员工,跟着他干,心里踏实。”
这种既重业绩又重人文的管理方式,让北京分行形成凝聚力强、执行力高的团队氛围,也为他赢得上下一致的认可。
在易会满的带领下,北京分行2005年交出亮眼成绩单:存款余额突破3000亿元,贷款余额超2500亿元,中间业务收入同比增长40%,多项核心指标在北京市银行业中排名第一,成为工行系统内的“明星分行”。
当年年底,工行总行召开表彰大会,北京分行被评为“年度优秀分行”,易会满作为行长上台领奖时,台下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也正是这一年,他被任命为中国工商银行党委委员兼北京分行书记——从地方分行迈入总行班子,这一晋升既是对他过往业绩的高度认可,也意味着他后续执掌工行总行、证监会权力运行埋下伏笔。
(三)
2013年,50岁的易会满迎来人生关键节点:接替杨凯生任工行行长。
此时的工行,资产规模已突破20万亿元,是全球资产规模最大的银行,一举一动都牵动金融市场神经。
上任第一天,易会满在总行中层干部会议上说:“工行像艘大船,我们要让它在复杂的市场风浪中稳行,既要守住风险底线,也要抓住发展机遇。”
这番话既体现他的责任担当,也为工行后续发展定下基调。而他能站上这一岗位,正是得益于此前在杭州、江苏、北京分行积累的“区域管理+风险防控+高端服务”综合能力。
此时国内的银行业正面临多重挑战。
一方面,由于利率市场化改革加速,银行净息差收窄;互联网金融异军突起,分流大量零售客户;另一方面,经济下行压力下,不良贷款率持续攀升。
面对这些挑战,易会满没有墨守成规,而是将在地方分行实践过各类经验升级为全行战略。
他通过主导建立“全流程风险管控体系”,要求每个业务环节都设置风险“防火墙”,从贷前调查到贷后管理实现全链条监控。同时,工行还引入大数据技术,对贷款客户的经营数据、信用状况进行实时监测,提前识别风险隐患。
有次他查看风险报告时,发现某省分行一笔10亿元企业贷款的客户近期经营数据异常波动,立刻要求暂停放款,并亲自带队去当地核查。
经过一周深入调研,最终发现该企业存在隐性负债且资金流向不明,及时收回贷款,避免一笔可能的坏账。
在他的推动下,工行不良贷款率从2013年的1.09%稳定控制在1.5%以内,低于行业平均水平,风险抵御能力在国有大行中位居前列。
随着科技带来的金融系统巨变,易会满也敏锐意识到金融科技的重要性,牵头成立“工行金融科技实验室”,每年投入上百亿元研发资金,推动银行数字化转型。
他还亲自参与产品设计,要求团队“以客户为中心”,推出的“工行手机银行5.0”整合转账、理财、缴费等200多项功能,用户体验大幅提升,半年用户便破亿。
他还常对团队说:“金融科技不是为了炫技,而是为了让更多人享受到便捷的服务,尤其是老年人、农民这些群体,不能让他们被时代甩在后面。”
2016年3月的一个深夜,北京复兴门内大街 55 号灯火通明。易会满把产品、技术、运营、合规四条线的负责人全部留下来,只为一个议题“工行手机银行 5.0”到底要给客户留下什么第一印象。
有人说“快”,有人说“炫”,易会满拍板:“是‘不用学就会’。”
他当场把一份写满 200 多项功能的Excel 表贴在墙上,用红笔划掉 60 多项“工程师觉得酷、客户却用不上”的鸡肋,最后留下 147 个“高频刚需”功能,并亲自写下 16 字铁律,“三步必达、一键求助、零门槛、全覆盖”。
三个月后,5.0 版本上线。首日活跃用户 1,800 万,半年突破 1 亿,相当于每 14 个中国人就有 1 个在用;转账成功率 99.7%,平均耗时 0.8 秒,比同业快 40%;理财板块 AUM 当年新增3,200 亿元,相当于一家全国性股份行的零售总量。
2017 年春节,他再次以 “神秘客户” 体验网点服务,发现转账需排队 40 分钟,遂推动流程优化,定下 “90% 业务自助” 目标。10 个月后,工行的ATM 机迭代至 3.0,办理时间从 9 分钟缩至118 秒,释放 1.2 万名柜员转营销。
2018 年昆明调研时,他看见 78 岁老人操作ATM 机 困难,一边帮老人操作,一边记录下 7 个“看不懂”节点,返京后便推动设备升级:字体放大、加方言引导、突出人工呼叫键。
三周后,全国 1.6 万台 ATM 机 同步优化,将老年客户使用成功率从 62% 直接提升至 91%。
正是在易会满的主导下,工行的金融科技水平快速提升,2016—2018 年,工行连续三年被《亚洲货币》评为“中国最佳数字银行”,成为国有大行数字化转型的唯一获奖者。
可以说,工行通过一系列科技升级,以至于被民间戏称为“宇宙第一大行”,易会满功不可没。然而,鲜花背后已现荆棘。
(四)
顾建纲曾是易会满执掌工行时最受器重的“少帅”。2016 年工行数字化转型关键期,他被任命为零售业务总监兼个人金融部总经理,全面接手手机银行 5.0 与 ITM 智能柜员机落地推广。
这两项业务,正是易会满力推的金融科技核心项目,足见其信任。
顾建纲也以雷厉作风,仅用4个月时间便实现工行手机银行5.0 覆盖全国 1.7 万个网点,提前 18 天达成“亿级用户”目标,成众人眼中的“明日之星”。
但高光背后,却藏着令人不安的阴影。
2017 年起,顾建纲为稳固“业绩标杆””地位,逐渐将“用户规模”异化为唯一考核指标。
为冲量,他还默许部分分行联合第三方外包公司,用“开卡送米面油”来诱导老年客户注册手机银行,甚至通过批量短信“代客勾选”电子银行协议,无视客户真实意愿。
仅 2017 年三季度,工行新增 2300 万手机银行用户中,18% 账户开通后只有零登录、零交易,被基层员工吐槽为“凑数的僵尸粉”,零售业务“虚胖”隐患显现。
不过,更大危机却藏在工行的资管领域。
2018 年 4 月资管新规落地,要求银行理财打破刚兑、转向净值化。
彼时,顾建纲兼任工银理财筹备组组长,其核心任务是拿下“首批理财牌照”。为抢时间窗口,他不顾合规风险,拍板将120 只预期收益型老产品“突击改造”为净值型。
可由于审核不严,项目风险测评问卷居然是复用的旧模板,结果导致 13 款标注 R2 级(中低风险)的产品,实际含大量非标资产与股权标的,真实风险等级应为 R4 级(中高风险)。
此外,由于系统改造滞后,他竟要求技术部门“平滑处理”净值曲线,还动用 8000 万元自有资金做“收益垫”,强行将产品波动率压至 0.5% 以下,只为整体业务看上去十分“稳健”。
可惜纸包不住火,2019 年 6 月债市剧震,之前 13 只“假净值”产品一周回撤 4.6%,引发大规模赎回。
面对投诉,顾建纲先公开否认“刚兑承诺”,私下却发内部邮件要求“稳住大客户,必要时个别补偿”,结果该邮件被监管现场检查查获,坐实其“违规承诺收益”。
2020年8 月,银保监会针对工行理财业务开出 6100 万元罚单,直指“内控失效、合规淡漠”,并点名顾建纲担责。同年 10 月,顾被免工银理财董事长职,调回总行“另有任用”,实则边缘化。
2021年审计署专项巡视工行,也指出“零售业务考核片面追规模、理财业务存‘假净值’”,虽未指名,工行内部皆知剑指顾建纲。
顾建纲离任时的一句话,也颇令人感慨,“我把金融长跑当成了百米冲刺,忘了它的尽头是风险”。
顾建纲的沉浮,也成为了易会满任内最痛的教训。
全行视频会上,易会满成连问三句“为什么”: “为何战功赫赫的干部会被问责?为何基层声音传不到总行?为何合规系统能被绕过?”
随后他推动工行“三道防线”改革,将合规考核权重从8% 提至 25%,还设立 5000 万元“吹哨人”奖励,以制度堵风险漏洞。
虽然有人惋惜顾建纲是“速度压倒合规”,犯了急功近利的错,但易会满对其也有不可推卸的失察之责。好在顾建纲的问题对易会满影响并不大,他很快又迎来人生真正的高光时刻。
(五)
2019 年 1 月,易会满卸任全球资产规模第一的工行,正式调任中国证监会党委书记、主席。
这场跨领域人事变动,既源于决策层对其改革魄力与风险防控能力的认可,也承载着市场对低迷A 股的期待 。
彼时,上证指数徘徊在 2601.72 点低位,股民信心涣散,有老股民直言 “买股不如存银行”。
2 月国新办发布会上,易会满也坦言 “我是资本市场新兵,每天如履薄冰”,承诺尽快熟悉业务推动市场健康发展。
上任后,易会满将突破口锁定注册制改革。
此前这一改革因 “涉及面广、风险难控”停滞,他凭借工行推动复杂改革的经验,以科创板为 “试验田” 推进落地。
在带领团队熬夜打磨规则期间,易会满和团队参考纳斯达克 “披露为本”原则时,增设“投资者适当性管理” 适配散户占比高的特点;借鉴港股 “聆讯机制” 时,还设计出“多轮问询 + 现场检查” 流程,以兼顾企业合规差异,避免 “一管就死”。
在此期间,他还多次召开座谈会,曾从下午两点谈到晚上八点,逐一审视 “中小企业信息披露难点”“普通投资者风险识别” 等问题,确保改革细节周全。
2019 年 7 月 22 日,科创板首批 25 家企业挂牌,易会满提前到上交所检查交易系统。
开市钟声响起,看着屏幕上跳动的股价,他紧绷的脸上露出笑容。
首批企业多为芯片、生物医药领域 “硬科技” 公司,某芯片企业董事长现场感慨:“科创板解决了研发资金难题,不用再担心资金链断裂。”
2020 年 4 月,易会满的改革继续向“存量市场”延伸,创业板注册制启动。
当时创业板存量企业超 800 家,部分存在“业绩变脸”“股权质押” 问题,质疑声四起:有人怕企业 “圈钱”,券商投行坦言 “怕踩雷”。
易会满通过权威媒体澄清 “注册制不是放开水闸,是把核准权变监管权”,同时又推动 “常态化退市机制”。
随后四年时间内,创业板退市企业达42 家,是改革前十年的 3 倍。客观上,这一制度虽短期引发垃圾股暴跌,却为市场“挤泡沫” 奠定基础。
截至 2024 年易会满卸任,科创板上市公司超 600 家,融资超 8000 亿元,成为 “硬科技” 企业聚集地。其中,北交所上市公司 198 家,专精特新 “小巨人” 占比超 40%,“科创板 + 创业板 + 北交所” 多层次体系逐渐成型。
可惜的是,易会满一连串的改革未能扭转市场低迷。上证指数从2021年高点3731点,一路跌到2635点,散户账户亏得惨不忍睹。
股民手中资产不断缩水,网上到处是哭诉“不知何时是头”的哀嚎。
虽然市场低迷是多重因素叠加:宏观经济压力、美联储加息致资本外流、疫情影响企业盈利…… 但投资者依然归咎监管层,认为是其“注册制扩容快,分流资金”惹得祸。
在易会满执掌证监会的5年间,上市公司数量从3500多家爆发式增长到5300多家,IPO数量高达2000家。
高强度的IPO,让国内企业从股市上吸取了数万亿资金,创造了大量的造富神话,同时也是投行、会计师事务所和红圈律所等上市中介机构的黄金时代。
可是亏钱的股民,却无法开心的起来,他们纷纷质疑:IPO速度太快“抽血”严重、新上市公司鱼龙混杂质量不佳、中介机构“讲故事”包装企业套利等现象愈发严重。
2023年全国两会上,易会满诚恳表示:“投资者是市场基石,我们感同身受亏损之痛,将优化 IPO 节奏、规范减持、严打财务造假。”
随后,证监会推出一系列“稳市”举措:2023 年 8 月,阶段性收紧 IPO 和再融资,避免资金过度分流;10 月出台《上市公司股东减持管理办法》,限制 “清仓式减持”,要求减持与业绩挂钩;2024 年初,针对量化高频交易设细则,再次要求报备策略、限下单频率。
虽说上述措施部分缓解了股市恐慌,但直到易会满2024 年 2 月卸任,沪指仍低迷不振。
易会满上任时,上证指数2597点,他卸任时,指数2866点。而在这些年中,外围市场屡创新高,易会满监管的A股市场就显得格外扎眼,
(六)
2024 年 2 月,国务院免去易会满证监会主席职务,转任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
表面看,易会满似乎是“到点下车” 的常规调整。毕竟他已经超过60岁,而且在金融系统已任职四十余年,也到“功成身退” 之时。
但在明眼人看来,2023年掀起的金融反腐风暴已席卷近 20 名厅局级以上干部,涵盖银行、证券、保险领域,隐藏在易会满光环下的违纪线索也逐渐进入到相关机构的视野,他的亲信旧部也先后被查。
最先引发关注的是 “地域关联企业上市异常”。
业内透露,易会满任职证监会期间,部分浙江、江苏注册企业上市审核速度快于其他地区,且不少上市后 “业绩变脸”。
典型案例便是 2022 年浙江某软件研发企业:上市前三年净利润复合增长率 35%,招股书描绘 “技术领先” 蓝图吸引投资者;上市后首年却亏损 1.2 亿元,股价暴跌 70%,中小投资者被套。
证监会调查发现,该企业上市前“虚增收入、伪造合同”,将未完工项目计入收入,甚至伪造回款记录,这些问题本应在审核中识别。
更值得警惕的是,负责该企业上市辅导的券商,早年与工行深度合作,券商高管与易会满旧部顾建纲私交密切。
虽无直接证据表明易会满干预审核,但“地域倾斜 + 旧部关联” 的巧合,难免引发 “权力寻租” 联想,也成纪检监察机关重点核查方向。毕竟易在江浙分行任职多年,人脉与地方影响力难与监管决策完全切割。
调查还显示,顾建纲与中金资本前董事长丁玮不仅往来密切,还曾联手推进数百亿私募股权项目,涉及多家拟上市企业,而这些企业后续多通过注册制登陆科创板或创业板。
关键是,易会满的儿子那时也参与其中,并在项目启动后通过所谓“业绩分成” 获超千万元收益,远超行业正常水平。
就在外界疯传易家“父子联手敛财” 传闻时,还有消息称,易会满早年在浙江分行工作时,“老家哥哥就借其名义对接融资”,有权力寻租嫌疑。
多年前,易会满的哥哥在温州成立了一家“苍南县会满服装经营部”,其“会满” 与易会满名字高度重合,而且经营部名义上卖服装,却与当地多家拟上市或需贷款的中小企业有资金往来,让人无法不产生权力变现的联想。
据知情人士透露,经营部实际由易会满亲属控制,主要是为拟上市企业对接券商、律所,为需贷款企业牵线工行分支机构,每笔收 5%-10%“服务费”。
事实上,面对各类传闻,易会满从未表示发声,甚至还在2025 年 7 月 29 日,依然参加了全国政协“稳外贸” 提案协商会,并就“外贸企业融资难”问题进行发言,仍保持金融官员的专业从容,仿佛与争议无关。
而这也是其最后一次公开露面。
仅仅一个多月后,一份来自中纪委和监委的通报,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体面。
从苍南普通青年到 “宇宙行” 掌舵者、资本市场监管者,易会满职业生涯令人羡慕,可再亮的勋章也遮不住权力的裂缝。
初心是活期,贪欲却是高杠杆,当复利转向负面,再辉煌的市值也兑付不了本金的平安。
易会满出事,或涉康得新案与温州金改腐败案
新浪财经2025-09-06 云阿云智库•金融反腐败
原标题:易会满出事,涉及工行的两桩往事
导语:或涉康得新案与温州金改腐败。
9月6日,据中纪委官网,原工行董事长、原证监会主席易会满因严重违法违规行为接受监察调查。消息传出后,金融圈一片震动。
被查消息公布之前四天,业内就传出:其人已被从家中带走。
此番靴子落地,有业内人士指出,康得新案与温州金改腐败,被认为是其被查的直接原因。其中,康得新一案的来龙去脉,或远比市场公开的信息要复杂。
据行业人士回忆,康得新创始人钟玉当年想要大量资金出海。为此,他通过工银系某公司申请资金出境,然而工银系这家公司在结汇环节实际动用的是中植系的钱,并给钟玉及关联公司安排了相应的结构性融资。由于这笔资金带有一定“高利贷”性质,钟玉与中植系因而产生矛盾,无法按时偿还。
中植系遂要求以康得新股权作为补偿,而钟玉则坚持认为自己借款对象是工行而非中植。
易会满治下的工行,与中植系存在长期合作关系,他试图确保中植系的利益能够实现。
为了让康得新所质押的股权合理划转,易“居中布局”间接造成康得新资金链断裂的局面。
2024 年 12 月,康得新以及原董事长钟玉因违规披露、不披露重要信息罪,以及欺诈发行证券罪、骗购外汇罪及背信损害上市公司利益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 15 年,并处罚金 2020 万元。其他责任人员因参与相关犯罪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业内评价称,这是易会满任内最具争议的一笔操作。与康得新案并行的,还有温州金融改革留下的腐败黑洞。温州金改原本是全国金融创新的试验田,但在执行过程中滋生了大规模寻租。
知情人士称,工行浙江省分行原行长沈荣勤及原浙江省副省长朱从玖案与之直接相关,而其中的资金安排,亦与易会满时期的工行体系存在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