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云：中国共产党指导思想演变的百年历程

龚云 云阿云智库•党政建设

[摘要] 百年来，中国共产党把马克思主义普遍原理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推动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不断飞跃。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创立了毛泽东思想，指导中国革命取得胜利。在改革开放新时期，以邓小平同志、江泽民同志、胡锦涛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不断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创立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第二次飞跃。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创立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实现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历史性飞跃。历史充分证明，中国共产党人把马克思主义写在自己旗帜上是完全正确的！

[关键词] 中国共产党；百年；指导思想；演变历程

作者：龚云，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副院长、研究员

来源：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 2021年第8期

中国共产党从诞生开始，就是一个重视思想建党、理论强党的马克思主义政党。百年来，中国共产党把近代以来人类最伟大的思想——马克思主义普遍原理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推动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不断飞跃，极大改变了中国的面貌、中华民族的面貌、中国人民的面貌。中国共产党指导思想演变的过程，也是中国共产党不断解放思想、实现中国共产党人和中华民族精神自立的过程。

一、创立毛泽东思想，实现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第一次飞跃

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和运用是中国近代历史发展的需要。马克思指出：“一个时代的迫切问题，有着和任何在内容上有根据的因而也是合理的问题共同的命运：主要的困难不是答案，而是问题。因此，真正的批判要分析的不是答案，而是问题。”“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取决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鸦片战争以后，曾经长期领先世界的中华民族，在西方列强坚船利炮的冲击下，在腐朽的封建统治下，几乎陷入灭国、灭教、灭种的境地。如何实现国家独立、人民翻身，就成为检验一切思想的重要标准。近代中国的统治者曾经自大，认为中国的思想，特别是以儒家为代表的“体”能够战胜西方的“用”，“中体西用”就是这种思想的反映。但是，洋务运动的破产打碎了这些中国人的迷梦。而一些中国人又陷入另一极端，认为西学能够救中国，但同样屡屡碰壁。新中国成立以前，毛泽东曾经形象地概括了中国人近代的思想历程：“在一个很长的时期内，即一八四〇年的鸦片战争到一九一九年的五四运动的前夜，共计七十多年中，中国人没有什么思想武器可以抵御帝国主义。旧的顽固的封建主义的思想武器打了败仗了，抵不住，宣告破产了。不得已，中国人被迫从帝国主义的老家即西方资产阶级革命时代的武器库中学来了进化论、天赋人权论和资产阶级共和国等项思想武器和政治方案，组织过政党，举行过革命，以为可以外御列强，内建民国。但这些东西也和封建主义的思想武器一样，软弱得很，又是抵不住，败下阵来，宣告破产了。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中国送来马克思列宁主义，推动中国人在思想上开始从对西方的崇拜中解放出来。“俄国人举行了十月革命，创立了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过去蕴藏在地下为外国人所看不见的伟大的俄国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的革命精力，在列宁、斯大林领导之下，像火山一样突然爆发出来了，中国人和全人类对俄国人都另眼相看了。与中国国情相似的俄国，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所以马克思主义迅速成为中国先进人士的武器，“一九一七年的俄国革命唤醒了中国人，中国人学得了一样新东西，这就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特别是1919年爆发的五四运动，激发了中华民族追求真理、追求进步的伟大觉醒。中国一批先进知识分子和革命青年，在追求真理中传播马克思主义，打破中国封建思想的桎梏，猛烈冲击了几千年来的封建旧礼教、旧道德、旧思想、旧文化，尤其是改变了过去只有少数的觉悟的革命者而大多数民众仍处于蒙昧状态的状况，实现了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自近代以来的全面觉醒，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广泛传播创造了条件。习近平在2013年这样总结了中国近代为什么选择马克思主义作为救国的思想武器：“一个国家实行什么样的主义，关键要看这个主义能否解决这个国家面临的历史性课题。在中华民族积贫积弱、任人宰割的时期，各种主义和思潮都进行过尝试，资本主义道路没有走通，改良主义、自由主义、社会达尔文主义、无政府主义、实用主义、民粹主义、工团主义等也都‘你方唱罢我登场’，但都没能解决中国的前途和命运问题。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引导中国人民走出了漫漫长夜、建立了新中国，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使中国快速发展起来了。

打破对西方的迷信、对马克思主义的教条式理解以及消除将苏联经验、共产国际指示“神圣化”的影响，是创立毛泽东思想的重要条件。近代中国，由于长期受西方的侵略、压迫、奴役、摧残，加之国家的积贫积弱，不少中国人存在严重的“自卑感”，失去了基本的自信。毛泽东曾经提出：“人常常是有很多迷信的，迷信帝国主义是其中的一种；再有一种，是不相信自己的力量，觉得自己力量很小；认为西方世界很行，我们黄种人、黑种人、棕种人都是不行的，这也是一种迷信。我们怎么不行呢？我相信，白种人可以干的事，我们都可以干，而且可以比他们干得好些。因为他们人数很少，只有几亿。”“我们东方人有一种自卑感，总觉得自己不行，白种人比我们强。这是一种迷信，要破除。”“破除对西方的迷信，这是一件大事。”中国共产党人选择马克思主义，就是打破了对西方的迷信，但在运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时，因为在一个落后的东方大国如何进行无产阶级革命没有经验可循，所以在一段时间内就存在马克思主义教条化倾向，唯本本主义，简单套用马克思列宁主义关于无产阶级革命的一般原理，尤其是把十月革命的经验和共产国际的指示“神圣化”，照搬俄国十月革命城市武装起义经验，结果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特别是第五次反“围剿”的失败极大警醒了中国共产党人，中国革命必须走自己的路，中国的事情要中国人自己办。独立自主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也是中国共产党领导革命的重要原则。在中国这样一个人口众多和经济文化落后的东方大国进行革命，决定了我们只能走自己的道路。世界上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具体革命模式，也没有一成不变的革命道路。历史条件的多样性，决定了每个国家选择革命道路的多样性。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历史上，照搬他国革命模式必然遭受失败。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从中国的半殖民地半封建国情出发，根据近代中国是一个农民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实际，提出不能以教条主义观点对待马克思列宁主义，必须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实际相结合，总结中国革命实践的正反经验，创立了毛泽东思想，创造性地探索了以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全国政权的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指导中国革命取得胜利，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二、创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实现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第二次飞跃

新中国成立后，在恢复国民经济的基础上，1956年社会主义改造成功完成，社会主义制度建立起来。如何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进行第二次结合，探索中国自己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中国共产党经过了艰辛的探索。在探索过程中，中国共产党实现了思想解放，深刻认识到在人类历史上，没有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可以通过依赖外部力量、跟在他人后面亦步亦趋实现强大和振兴，那样做的结果不是必然失败，就是必然成为他人附庸。在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独立探索的基础上，在改革开放时期，中国共产党人更加坚定走自己道路的信心和决心，既打破苏联社会主义模式的束缚，也突破西方资本主义模式的教条，既不走僵化封闭的老路，也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增强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坚定不移地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创立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解决了中国这样的东方大国如何建设、巩固、发展社会主义的大问题，实现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第二次飞跃。

在探索社会主义建设道路过程中，毛泽东始终注意要求解放思想、尊重科学、破除迷信，要求发展马克思主义。他指出：“我们除了科学以外，什么都不要相信，就是说，不要迷信。”“中国人也好，外国人也好，死人也好，活人也好，对的就是对的，不对的就是不对的，不然就叫做迷信。要破除迷信。不论古代的也好，现代的也好，正确的就信，不正确的就不信，不仅不信而且还要批评。这才是科学的态度。他指出：“要破除迷信，不要迷信那个什么帝国主义。当然，我不是说帝国主义国家的人民都要反对，也不是说帝国主义国家的技术不可以学习，而是说对帝国主义的政治的迷信，对它们那套欺骗，要破除。毛泽东在主张破除迷信的时候，也提出：“破除迷信，不要把科学当迷信破除了。”他主张打破对西方的迷信，并不是反对向西方学习。他指出：“既要破除迷信，又要向西方学习。破除迷信与向它们学习并不矛盾，如我们可以派留学生，进口它们的设备等。”“我不是反对西方的一切，而只是反对那些帝国主义压迫人、欺侮人的东西。它们的文化科学我们要学习。东方人要向西方学习，要在破除迷信的条件下学习西方。

对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指出，一方面要坚持，另一方面也要看到其局限，要发展马克思主义。他指出：“要使我们的同志认识到，老祖宗也有缺点，要加以分析，不要那样迷信。马克思主义一定要向前发展，要随着实践的发展而发展，不能停滞不前。停止了，老是那么一套，它就没有生命了。”他还说：“马克思这些老祖宗的书，必须读，他们的基本原理必须遵守，这是第一。但是，任何国家的共产党，任何国家的思想界，都要创造新的理论，写出新的著作，产生自己的理论家，来为当前的政治服务，单靠老祖宗是不行的。”“我们在第二次国内战争末期和抗战初期写了《实践论》、《矛盾论》，这些都是适应于当时的需要而不能不写的。现在，我们已经进入社会主义时代，出现了一系列的新问题，如果单有《实践论》、《矛盾论》，不适应新的需要，写出新的著作，形成新的理论，也是不行的。对苏联的社会主义建设经验，毛泽东提出要“以苏为戒”，中国必须走一条具有自己特色的具体的社会主义建设路子。他提出：“最近苏联方面暴露了他们在建设社会主义过程中的一些缺点和错误，他们走过的弯路，你还想走？”虽然毛泽东提出了不少具有前瞻性的思想，但是在实践中对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个别论断存在一定程度上的教条式理解，因此走了弯路。如何探索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这一任务仍然摆在中国共产党人面前。

改革开放前中国共产党在探索社会主义建设道路过程中，出现失误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在帝国主义的封锁下，在学习苏联经验的过程中，在对中国国情的认识上，在运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方面，存在思想不解放，脑筋没有开动起来等问题，处于僵化半僵化的状态，特别是对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基本原理认识方面，还存在不从实际出发的本本主义，在思想上存在唯上、不实事求是等问题。邓小平在1978年就指出：“一个党，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果一切从本本出发，思想僵化，迷信盛行，那它就不能前进了，它的生机就停止了，就要亡党亡国。”“只有解放思想，坚持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理论联系实际，我们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才能顺利进行，我们党的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理论才能顺利发展。改革开放初期，邓小平明确指出：“过去搞民主革命，要适合中国情况，走毛泽东同志开辟的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现在搞建设，也要适合中国情况，走出一条中国式的现代化道路。”他总结中国社会主义建设的经验，指出：“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同我国的具体实际结合起来，自己的道路，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这就是我们总结长期历史经验得出的基本结论。”“中国的事情要按照中国的情况来办，要依靠中国人自己的力量来办。独立自主，自力更生，无论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是我们的立足点。改革开放是中华民族的一次伟大觉醒。在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从1978年到2012年，以邓小平同志、江泽民同志、胡锦涛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与时俱进、求真务实，既不搞“马教条”，也不搞“洋教条”，从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题出发，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创立了包括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在内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第二次飞跃，开创和发展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把社会主义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把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运用发展到一个新阶段。中国共产党人勇于思考、勇于探索、勇于创新，既不走僵化封闭的老路，也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而是坚持走实事求是的新路，所以才推动了马克思主义的发展，才在苏东剧变导致世界社会主义陷入低谷时挽救了社会主义，开创和发展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以中国的实践证明了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真理性，揭示了科学社会主义的生命力，彰显了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

三、创立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实现马克思主义在中国新的历史性飞跃

2012年党的十八大召开，标志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和世界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从国际上看，当今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仍处于马克思主义指明的从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的历史时代。进入21世纪以后，特别是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和2020年世界新冠肺炎疫情的蔓延，再次暴露了资本主义制度的内在危机，证明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关于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学说的科学性，社会主义仍然是人类发展的大趋势，促进了全世界从“历史终结于资本主义”的精神蒙昧中解放思想。因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在世界社会主义史上也具有重大意义，标志着世界社会主义开始走出低谷，推动世界上坚持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的人越来越多，加速“东升西降”的演变趋势。从中国国内看，经过长期努力，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主要矛盾演变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之间的矛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标志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的发展阶段，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进入下半段，逐步向更高的阶段迈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日趋完善，社会主义优越性日益显现，作为社会主义本质特征的共同富裕进程加快。

但是，一些人在思想上仍然停留于过去，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不自信，心里向往着走西方的邪路，拿西方模式裁剪中国，妄图把中国的改革开放引导到西方道路上去。同时，中国在改革过程中，“在深化改革问题上。一些思想观念往往不是来自体制外而是来自体制内。思想不解放，我们就很难看清各种利益固化的症结所在，很难找到突破的方向和着力点，很难拿出创造性的改革举措。因此，一定要有自我革新的勇气和胸怀，跳出条条框框限制，克服部门利益掣肘，以积极主动精神研究和提出改革举措”。习近平指出，人无精神则不立，国无精神则不强，唯有精神上站得住、站得稳，一个民族才能在历史洪流中屹立不倒、挺立潮头。他还提出：“进一步解放思想、进一步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进一步解放和增强社会活力。全会提出的这‘三个进一步解放’，既是改革的目的，又是改革的条件。解放思想是前提，是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解放和增强社会活力的总开关。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通过思想大解放，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新时代中国实际、时代特征、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创立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回答了21世纪人类向何处去、21世纪世界社会主义如何走向振兴，把马克思主义推向21世纪马克思主义阶段，成为21世纪马克思主义的标志性成果；回答了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什么样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如何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一重大时代课题，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成果之大成，把中国马克思主义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实现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历史性飞跃，开辟了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的新境界，推动了中华民族迎来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加速了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进程，推进中国人坚持“四个自信”，实现思想上真正独立和精神上大解放。

中国共产党百年指导思想演变历史充分证明，马克思主义为中国革命、建设、改革提供了强大的思想武器，使中国这个古老的东方大国创造了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发展奇迹；中国共产党人把马克思主义写在自己旗帜上是完全正确的，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与时俱进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是完全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