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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岁环保少女与黄马甲,老欧洲的两面

文 | 刘梦龙

就在前些天,多个欧美国家的学生进行了集体罢课抗议,以促进环保事业的进步。他们这是为了响应一个瑞典16岁女孩的号召,这位女孩以环保新星之名频频出现在各大媒体上,掀起了一股儿童救世界的浪潮,本人甚至被提名诺贝尔奖。一群十多岁的孩子通过互联网串联,集体罢课,很难说这是政治理念的表达还是狂欢。

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中世纪的儿童十字军。尤其是这次运动试图推行的是激进环保政策,包括立即停止化石能源的使用,在极短的时间内全面使用新能源,还有激进的素食主义,几乎不具备可操作性。这里无意去讨论这场全球儿童狂欢和其中涌现出的,儿童政治明星到底是天赋异禀还是背后被人操纵。不久前,美国政坛刚崛起的一位激进环保主义新人女议员被人揭露一面宣扬同样一刀切式的激进环保,一面以惊人的程度浪费化石能源,如此做派,似乎为这场运动罩上了一层阴影。

真正让我感慨的是,当把这场运动和法国还在顽强坚持的黄马甲运动放在一起看的时候。黄马甲反应的是作为西方最发达国家普通人最真切的痛苦,养鸡的吃不起鸡肉,努力工作的交不起电费。学生停课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在狂欢,而现实中的普通人为了起码的生活在进行近乎绝望的宣泄。

和瑞典人频频上演的政治秀不同,黄马甲更现实,也无奈。黄马甲运动无论背后的推手是什么,它表现了一种新的街头运动模式,无明确领袖,无核心组织,它集中反应的是对现实的失望,以最直接,广泛的形势号召普通人参与其中。这多少有些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的味道,但两者确实有其相通之处,一面是越来越广泛的西方街头运动,一面这些运动的效力是可疑的,越来越成为一种无用功,甚至陷入了一种彼此矛盾的状态。

广泛的街头政治看上去是体现了一种民主进步,但是长期无效的,周而复始的抗议和运动,则恰恰是这种民主的讽刺。最吸引人的无疑是那些打着最漂亮旗号的各种新政治秀,但在关心环境,小动物,遥远的外国人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关心一下同样生活在发达国家的普通人?在民主政治的外衣之下,掩盖不住的两个问题,西方普通人的生活实际在恶化,而持续的抗议却没有实质改善。拥有大量话语权,看上去声势浩大,占领了道德前沿的各种运动,反而掩盖了普通人迫切需要面对的生存问题。五十年后地球会怎么样,当然是该关心一下,但更应该关心的难道不是支撑一个国家的普通工人下周还能不能吃的起肉,交得起电费吗?

当代西方的群众运动,实际上正在面临是一个困境。无论民众再怎样激烈的诉求,都得不到实际上的改善。哪怕换新的政客也难逃换汤不换药的问题,只能解一时之急,甚至是饮鸩止渴。一面是无力解决实际的民生问题,一面为了转移这样的注意力大量华而不实的街头运动不断上演,典型的就是瑞典人的各种政治秀。这不仅仅是选票政治下政治生态的劣化,而是包含着一种强烈的无力在其中。

这难免要问一个问题,比起远在天边的环保,动保,中东的难民,难道真的比解决普通人的工作,生活困难,更能吸引选票吗?当然不会,那么哪怕少数人从这个议题在选票政治下,难道不应该更容易获得政治上的成功吗?那么,为什么前者声势浩大,占有更多的话语权,后者虽然不断抗争,却毫无实际进展呢?这才是最让人寒心的部分。一方面是整个统治集团的堕落,无论做出那种选择都推不出能实际改善问题的人,另一面是统治集团根本没有解决问题的诚意,而是干脆选择了推诿和掩饰,宁可在一些花边议题上浪费大量精力。

当代西方的民主政治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它是经历了漫长的斗争,革命,广泛的社会运动,一步步争取来的。然而今天,不能不说,它实际上是在退步。虽然选票与民众运动可以远溯到希腊城邦和罗马共和国时代,但当代西方民众力量的源头无疑是来自资本主义革命。它最早的标志性事件是法国大革命,大革命所建立的第一支国民军队打败了欧洲列强的干涉。通过民族主义,人民民主构成的国家认同支撑了庞大的动员军队,成为欧洲列强的强大之源。欧洲列强间激烈的斗争,使得民众的支持尤为重要,也正因为如此,统治阶级和普通民众之间才有博弈的空间,并逐步让渡了大量的资源进行彼此妥协。

从这个角度看,二十世纪全球广泛的政治运动及其胜利,是西方列强面对内外压力时不得已的让步。这种让步是以两个前提为条件的,一个是以苏联为代表的,前所未有的挑战者,一个是技术进步带来的,前所未有的生产力。冷战后,虽然前者消失了,但后者以苏联遗产的形式,为发达国家带来了大量红利。然而发展到今天,只能说两个内外部条件都逐步消失了,原本那层共享共治的面纱被揭下去,而与之伴随的是社会民主的倒退。

如果我们把当代西方的群众运动和他们的前辈相比,就会发现,这些运动和七十年代世界范围内广泛的群众运动,一样是退步的。这是一种温水煮青蛙式的退步,比如就像我举得黄马甲运动,没有明确的领导,强力的核心,甚至没有系统性的纲领,只有简单的诉求,表现出一种明显的去组织化。这肯定是不如七十年代法国人反复开展的左翼政治斗争,唯一的优点是广泛的参与性。

而且这类运动本身就有致命的问题,它无法克服短期性,实用性,难以做出长期性的规划。更不用说,这些运动面临着沦为单纯发泄的风险,实际上黄马甲正在越来越有这样的趋势。随着运动的长期化,最终失去初衷和一般人的支持,最后劣化为投机分子的单纯发泄。这种情形又将演变成除了混乱什么都没有,以至于在多次反复后,否定了运动和抗争本身,甚至成为社会近一步滑落的推手。

除了群众运动本身滑坡之外,从运动的诉求来说,上层有意,下层无意,欧洲社会整体有意无意的选择了一种移情式的政治运动,这也是我们常说的政治正确式运动的问题由来。本质上,极端的环保和平权运动实际上都是一种移情现象,根源上来说,如今的欧洲既不能重返世界领导者地位坐享吸血红利,又无力通过内部变革同后起工业国家们进行贴身肉博,更因为意识形态问题对“共产主义”严防死守。这些问题,他们或不想面对,或不敢面对,或不能面对,于是情绪被转移到环保,平权,种族等等诉求之上及至产生各种极端现象。欧洲的群众们如同脱欧公投时思维混乱的英国人一样,显然是搞不清根源问题在哪里的。

在一个封闭的系统内循环,打不开一个突破口是当前西方的写照。同历史上的欧洲不同,大量的国家在我们今天看来实际上已经放弃了斗争的手段,世界前所未有的和平,同时也是前所未有的懈怠。随着技术的进步和社会结构的复杂,不得不说,通过一系列选举游戏和官僚政治,一面是统治阶级实际上越来越脱离普通人,一面是普通人也越来越难以影响实际政治。明面上是打着不同光鲜旗号的各种运动斗争,实际上是各个不同政商集团的背后角力,典型的就算各种越演越烈的新能源环保运动。

西方问题看上去很像我们熟悉的那些王朝末期问题一样,需要一次改朝换代式的大变革和大破坏。然而,在当代科技发展下,这种判断不一定是正确的。那些大国正陷入一种僵而不死的状态,有限的资源不一定能够维持原有的大国荣光,但还是足以维持统治,而人民事实上被驯服了。各种看似光鲜动人的议题,实际上都被政客所操纵成为进一步压榨社会中下层的借口,在团结一致的统治机器面前,普通人往复的无效抗争后彻底失去了挑战统治阶级的能力。

而还有一些地区,特别是一些抗压能力较差的中小国家,甚至是一部分传统大国的部分地区,是有可能出现沉默的毁灭这种情形的,这是我们过去所没有想到的。即上层和下层分离,最终上层完全抛弃下层,在榨干最后一个铜板,不可收拾后直接逃离,或者在一系列裱糊匠的过程中失控导致系统性的崩溃,而不存在奋力一搏,亦或者是在外人看来形如闹剧的最后一搏。资本家卖掉吊死自己的最后一根绳索并非只是一种形容,而可能是一种嘲讽式的情景。即使是革命实际上也是需要学习的,从近代的经验看也只在少数国家成功了,而大多数国家只是演变成长期的内耗而已。

这不仅仅是西方社会死活而已,它隐含着一些问题,这或许才是我们关心的。这种衰退会在世界范围内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尤其是西方曾经代表的引导世界进步的正面遗产,上个世纪社会运动的成果,会不会随着西方的衰退而衰退?那些曾经先进国家的堕落会不会形成一个坏榜样,从而导致世界范围内普通人的权益不是进步而是退步?当然,从来谁没有注定引导世界进步的只能是欧洲白人,只是我们要多久才能习惯,没有他们走在前面的情形,并确保不会从他们的衰退中吸收错误的教训。

最后说回环保运动。和这次学生环保运动对比鲜明的,是前阵因NASA的传播而被广泛讨论的中国对世界的绿化贡献。这个新闻在知乎上引出了如下的问题:

问题下的讨论依然同我国其他公共领域讨论一样,充满了割裂的认知和意见。很多人惯性的觉得这是浪费钱的面子工程,但也终究有越来越多的受益人出来现身说法。不论如何,从环保的角度来讲,种树终究是比要求停止化石能源使用,推广素食主义来得靠谱的。


2019-4-5点击数/观注度 163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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