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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党史上两次重要的“九月会议”

孙国林 · 2019-09-03 · 来源:党史博采

这两次“九月会议”,成果极其丰硕,对于党的成长和革命的胜利,都具有重大而深远的意义。

上世纪40年代初,在中国革命和党发展的重要时刻,中国共产党适时地召开了两次重要的“九月会议”:一是1941年的“九月会议”,一是1943年的“九月会议”。所谓“九月会议”,是指在九月开始举行的会议,但它们的会期都超过了“九月份”。这两次“九月会议”,成果极其丰硕,对于党的成长和革命的胜利,都具有重大而深远的意义。

(一)1941年的“九月会议”:拉开整风序幕

会议过程

1941年9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在延安召开扩大会议,即党史上的第一次“九月会议”。

为什么召开这次会议呢?毛泽东说:是“鉴于遵义会议以前,主观主义与宗派主义错误给予党与革命的损失非常之大;鉴于遵义会议以后党的路线虽然是正确的,但在全党内,尤其在某些特殊地区与特殊部门内,主观主义与宗派主义的残余,并没有肃清,或者还很严重地存在着。”会议的中心议题是讨论党的历史上,特别是土地革命后期的“左”倾路线问题,批判主观主义和宗派主义,从而拉开了在中央领导层开展整风的序幕。

这次会议的时间比较长,从9月10日开到10月22日。但实际上,只在9月10日、11日、12日、29日和10月22日开了5次会。到会的政治局委员有:毛泽东、任弼时、王稼祥、王明、朱德、洛甫(张闻天)、康生、陈云、凯丰、博古(秦邦宪)、邓发。列席会议的有:李富春、杨尚昆、罗迈(李维汉)、陈伯达、高岗、林伯渠、叶剑英、王若飞和彭真。王首道和胡乔木担任会议记录。

“九月会议”分两个阶段进行。9月10日、11日、12日为第一阶段:毛泽东作关于反对主观主义和宗派主义的主旨报告,与会者联系实际发言,许多人进行了自我批评。之后休会半个多月;9月29日、10月22日为第二阶段:十年内战后期负责中央工作的博古、洛甫和李维汉,进一步作自我批评。

在政治局召开的5次会议中,先后有28人次发言,都表示拥护毛泽东的报告,肯定在中央内部开展反对主观主义和宗派主义的重大意义和必要性。不少同志联系“两个主义”在历史上和现实中的种种表现,进行诚恳的自我批评。特别是曾经犯过错误的同志,幡然醒悟,痛心检讨。不少人发言2次,甚至还有的人3次发言。与会的绝大多数同志,严格要求自己,找出教训,分析危害,明确纠正的方法,会议开得成功而热烈。

在中央的统一部署下,《解放日报》配合“九月会议”,连续发表社论如:《反对学习中的教条主义》《加强党性的锻炼》《打碎旧的一套》等,以及胡乔木、艾思奇等的文章,宣传开展整风学习的意义和应取的态度。

会议内容

在第一天的会议上,毛泽东作了主题报告,内容有3个方面:(1)过去党长期为主观主义所统治,立三路线和苏维埃运动后期的“左”倾机会主义,都是主观主义,后者比立三路线的危害更严重。(2)分析了主观主义的根源和遗毒。他指出,遵义会议虽然变更了政治路线,但主观主义的遗毒仍在。延安学风存在主观主义,党风存在宗派主义。他指出主观主义来源于:党内“左”倾传统、苏联德波林学派的影响、中国广大小资产阶级的影响这三个方面。(3)提出了克服主观主义的办法。要求分清创造性的马克思主义和教条式马克思主义的区别,要宣传前者,用它解决中国革命的实际问题。要开展两条战线的斗争:反对主观主义与宗派主义,反对教条主义与事物主义。为此,要实行学制改革,研究马列的方法论,反对闹独立性。要研究六大以来的中央决议。毛泽东提出:中央政治局以思想、政治、政策、军事、组织五项为根本业务。“掌握思想教育是我们第一等的业务”。“集中力量反对主观主义和宗派主义”,“打倒两个主义,把人留下来”。

毛泽东讲话后,张闻天首先发言做自我批评。他表示完全同意毛泽东的土地革命后期的路线是错误路线的观点。他分析说:那条错误路线的特征是:政治上是“左”倾机会主义;策略是盲动的;军事方面是冒险主义,号召攻打大城市;组织上是宗派主义;思想上是主观主义和教条主义。这些错误在第五次反“围剿”时发展到顶点。他检讨说,自己在莫斯科学了一些马列主义条文,回国后不了解实际,却写文章、作报告,代中央起草文件、规定军事战略,要苏区和红军去实行。结果,导致第五次反“围剿”根本塌台。他深有感触地说,没有调查研究,夸夸其谈,自以为比别人高明,就会转化为教条主义。他建议,七大时一定要彻底清算教条主义。张闻天表示,自己过去没有做过实际工作,现在要下决心补上这一课。4个月后,他毅然去陕北农村,花了近一年半的时间,深入调查研究,自觉补课。

接着发言的是博古。此次会议前,他就承认苏维埃运动后期的许多政策错误,他应“直接负责”。此次会议上他检讨说,1932年至1935年,整个路线是错误的。这表现在对革命的性质、动力,土地革命与民族革命的结合,以及革命发展的不平衡性和长期性等问题,都有不正确的认识。过分估计敌人的动摇和崩溃,夸大革命的力量,总说革命比以前更“高涨”这就导致军事上的冒险主义和强迫命令主义,对中间阶级不讲策略;组织上搞宗派主义,打击不同意见的同志。他分析说:主观主义是认识上的唯心论,方法上的机械论。那时,我们把马列主义词句和苏联的经验,当做教条在苏区搬用。

9月11日,王稼祥发言说:四中全会反对立三路线,是以主观主义反对主观主义,以教条主义反对教条主义,以致后来还会犯错误。我们是从莫斯科回来的,没有实际经验,很容易地成了教条主义者。

任弼时在9月12日的会上发言,表示完全同意毛泽东的报告,说这个报告在党内外影响很大。他分析说,陈独秀有社会经验,但对革命不敢前进;李立三等缺乏社会常识,只知一味地“前进”。四中全会后,主观主义和教条主义进一步发展。主观主义是小资产阶级的空想主义,它脱离实际,又要巩固自己的地位,组织上必然实行宗派主义。主观主义在认识论上是唯心论,在政治上的具体表现就是“左”或右的机会主义。他联系自己说,过去以为学了理论去做实际工作,就是理论联系了实际。毛泽东、刘少奇能根据实际情况,用辩证唯物主义解决实际问题,这才是真正的理论联系实际。他检讨说:在中央苏区时,自己毫无军事知识,却不尊重毛主席“诱敌深入”的意见,认为苏区以外也能打仗,为什么要“诱敌深入”啊。毛主席反对本本主义,即是反对教条主义。那时,我们反对所谓“狭隘经验主义”,是错误的。

李维汉虽然不是政治局委员,但也检讨了自己的错误。因为他在立三路线时期担任过中央领导工作,积极执行了错误路线。他说:中央苏区反对“罗明路线”,就是反对毛泽东;在江西反对“邓、毛、谢、古”,就是因为他们执行了毛的路线。他虚心听取大家的批评,诚恳检讨自己的错误,受到大家的肯定。

在“九月会议”上,大家都认为土地革命后期中央的路线是错误路线,但对四中全会的评价却不一致。这个问题,直到1943年的“九月会议”才得到统一,认为那是一次王明用阴谋手段掌握中共中央领导权的中央全会,从此开始了以王明为代表的“左”倾机会主义路线,统治全党长达4年之久,对党的事业造成极大的损失。

王明对抗会议

王明在会议过程中,态度消极,情绪抵触。10月17日,毛泽东、王稼祥、任弼时一起找王明谈话,帮助他认识错误。他不但拒不承认和检讨自己的错误,反而文过饰非,大讲自己的“功劳”, 并批评以毛泽东为代表的正确路线,与会议对着干。别人发言时,他傲慢地撇嘴瞟眼,流露出一副十分傲慢的神态。

9月11日,王明第一次发言,他言不由衷地说:毛主席报告对1932年至1935年的错误是路线问题,今天又有洛甫、博古的讲话,现在(我)都同意了。反主观主义与反教条主义,对我有很大好处。接着他炫功说:1930年反立三路线时我写了《为中共更加布尔什维克化而斗争》的小册子……我在莫斯科看了很多中国报纸,对博、洛在中央苏区时对毛的关系是不同意的,对五中全会认为是苏维埃与殖民地两条道路的决战是不同意的。我在国际十三次会上发言开始说了要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十四次全会上便提出了反日本帝国主义的全部办法。表明自己一贯正确。接着,他假惺惺地说:当然我也有缺点,就是“没有很好研究中国问题”,所以,要“从头做起,向下学习”。王明的发言,根本不涉及他的“左”倾路线错误问题,空洞无物,引起与会同志的不满。

9月12日,王明第二次发言。他抓住李维汉发言中的一句话,大做文章。李维汉发言时说,经过检查,放下了思想包袱,觉得“轻松愉快”。 这句毫无问题的话,却被王明大加批判,认为李的检讨“不诚恳”、“不彻底”。王明说:1932年至1935年的主观主义危害很大,罗迈(李维汉)却认为“轻松愉快”,这是没有法子纠正的;如认为自己可以马虎过去,这是不能纠正错误的。

然后,王明采用“搅浑水”的战术,在会上点了许多人的名,说这个是右派代表,那个是立三派,或暗藏的托派、奸细。以图转移目标,在混乱中逃脱大家对他的批判。

“九月会议”后,王明不但不反省自己的错误,反而在10月8日的书记处工作会议上,向以毛泽东为代表的正确路线发起进攻。

王明第一个发言。他首先郑重声明:昨晚和毛泽东等的谈话,“是随便谈的,今天我把对时局及过去武汉的工作发表我的意见。”他谈了两方面的问题。一是关于时局问题。他认为,国际来电后国共关系仍不好,妨碍统战,其原因是毛泽东的《新民主主义论》“太左”。他认为该文没有把反帝、反封建加以区别;未说明要联合大资产阶级,也未说明今天我们不希望实行彻底的民主共和国。抗战期间要与国民党搞好关系,应承认国民党政府的领导。二是关于过去武汉的工作。王明认为,他与党中央是一致的,那时的“路线是对的,个别问题有错误”。这些“个别问题”包括:擅自以中央名义发表文件、谈话,以个人名义给中央和前方发指示性的电报等。说这些都是“作风问题”。 他发言后,气势汹汹地冲毛泽东说:“你是党的领袖,我的话对否,做结论全在你。”颇具挑衅性。

本来,党的六届六中全会对王明的错误已作出原则性的阐明,此时他又翻案。10月12日,王明突然称病,不参加政治局会议,拒绝批评,干扰了会议进程。

会议成果

这次“九月会议”,采取主题报告和自由讨论相结合的方法进行,与会同志本着对党负责和实事求是的精神,联系自己,联系实际,畅所欲言地进行讨论。会中也有一些批评和争论,但都是说理的。随着讨论的深入,对几个党的重要历史问题取得了共识。

关于土地革命后期的路线问题。大家共认,1932年至1935年,以王明、博古为代表的中央实行的是一条“左”倾机会路线,表现为思想上的主观主义,组织上的宗派主义,军事上的冒险主义。对此,王明也不得不在口头上表示“都同意了”。

关于经验主义问题。以往人们对经验主义的危害没有全面、深刻地认识,此次会议对于这问题的认识有了一个飞跃。王稼祥、张闻天和任弼时的发言都认为,经验主义是主观主义的一种表现形态。张闻天指出,教条主义与主观主义可以互相结合,相互为用。经验主义常作主观主义的俘虏,就是因为两者都是主观主义;教条主义如无经验主义帮衬,就不能统治全党。经验主义者也是一种主观主义,故二者能结合。后来,毛泽东在《整顿党的作风》一文中谈到经验主义时,吸收了张闻天的观点。

关于对刘少奇的评价问题。在9月11日的会议上,陈云有一个重要发言。他说:过去白区的主观主义错误路线,在刘少奇、刘晓到达后才得到纠正,刘少奇是白区正确路线的代表。据此,陈云提出,现在刘少奇的位置摆得不适当,将来要提高。这个观点得到大家的认同。后来,刘少奇在延安升为党中央的二把手。

九月政治局会议,尽管受到王明的干扰,但是关于历史上和延安工作中的主观主义、宗派主义问题,中央高层还是统一了认识,为以后的全党整风打下良好的思想的基础。会中也提出一些尚待讨论解决的问题,如这条机会主义路线始于何时?它的标志是什么?如何评价党的四中全会?王明和共产国际代表与错误路线的关系如何?等等。

这次“九月会议”的政治思想意义是巨大的。一是鉴于以往对学习重视不够,中央作出《关于设立高级学习组的决定》。高级学习组,又称研究组,负责组织党的高级干部(中共中央、中央局及中央分局、区党委或省委委员;八路军、新四军的主要负责人;各高级机关的某些职员和高级学校的一些教员)学习党史,学习理论,自上而下地带动全党整风学习。12月,由毛泽东主持编辑的《六大以来》出版,内收文献资料662篇,作为整风学习的重要文件(1942年10月,又出版《六大以前》)。二是中央成立了两个专门委员会,即“清算过去历史委员会”和“复查受错误路线打击干部委员会”,由毛泽东和陈云分别担任主任,对苏维埃运动后期的错误路线进行实际清理。三是改革干部教育。为此中央作出《关于延安在职干部学习的决定》,强调理论联系实际。四是中央作出《中央关于调查研究的决定》,要求各部门必须加强调查研究,做好了解情况与掌握政策这两件大事;五是中央根据会中毛泽东提出的:思想教育是政治局“第一等的业务”意见,决定以整风精神,大力改进宣传工作、《解放日报》的编辑工作和文风。

以上五点,从思想到组织,从目的到措施,保证了对以王明为代表的“左”倾路线的彻底清算,促进了党的高级干部政治路线水平的提高。

1942年2月,全党整风运动开始。三四月间,毛泽东回叙了1941年“九月会议”的意义。他说,在我们党的历史上,全面的、全党范围的、经过中央领导的对整个干部进行的内部教育,过去还很少。现在中央已经下了决心反对主观主义,反对宗派主义,反对党八股,来一个彻底的思想转变,这个意义非常大。“如果不把党的历史搞清楚,不把党在历史上所走的路搞清楚,便不能把(今天的)事情办得更好”。对于“主观主义与宗派主义的思想与行动,如果不来一个彻底的认真的深刻的斗争,便不能加以克服,便不能争取革命的胜利。”1943年10月6日,毛泽东在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又说:要改造好中央,就得经过各种步骤,条件成熟。前年的“九月会议”“是改造的关键”,否则我是不敢(在1942年2月1日)到中央党校作(《整顿党风、学风、文风》)报告的,审查干部也很困难。毛泽东再一次肯定了“九月会议”。

(二)1943年的“九月会议”:奠定七大胜利

会议经过

1943年9月,中共中央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即党史上的第二次“九月会议”。主题是关于王明在土地革命时期“左”倾路线和抗战初期的右倾路线错误。这次会议,是在非常严峻的政治形势下召开的:平静了两年的国共关系又紧张起来,国民党加紧法西斯化;共产国际解散,国际上反共浪潮弥漫;王明再度暴露出投降主义面目。

先后出席这次会议的政治局委员和候补委员有:毛泽东、刘少奇、任弼时、朱德、周恩来、陈云、康生、彭德怀、洛甫、博古、邓发等11人。王明、王稼祥、凯丰请病假。列席者有:李富春、杨尚昆、林伯渠、吴玉章、彭真、高岗、王若飞、李维汉、叶剑英、刘伯承、聂荣臻、贺龙、林彪、罗瑞卿、陆定一、孔原、陈伯达、萧向荣和胡乔木等19人。

“九月会议”大体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从9月7日至10月6日。其中9月7日至9日三天,有博古、林伯渠、叶剑英、陈伯达、朱德发言。之后,政治局扩大会议停了20多天,等待彭德怀回延安参加会议,同时安排其他工作。10月10日,中共中央决定,党的高级干部重新学习和研究党的历史经验和路线是非问题,整风运动进入总结党的历史经验阶段。为此,由毛泽东主持,中央书记处编辑出版了《两条路线》(上、下),收入从建党到1943年间党的重要历史文献137篇,作为党的高级干部总结历史经验的主要学习文件。11月1日,高级学习组召开大会,揭发批评王明的错误,王若飞、陆定一以亲身见闻揭发批判王明;王胜荣、李国华原为王明集团的成员,现在反戈一击,揭发王明在莫斯科的许多错误。第二阶段:从11月13日复会起,此时彭德怀回到延安,中央高层整风进入第二阶段。有毛泽东讲话,博古、张闻天作检查,周恩来、任弼时发言,对王明的错误路线进一步揭发批判。11月下旬,大会告一段落,中央委托任弼时和李富春与王明谈话,传达大家的意见。之后,1943年底至1944年初,政治局整风会议又停了一段时间。第三阶段:1944年开春后,中央整风会议继续进行,主要是通过学习马克思主义著作和党的历史文件,讨论党的历史问题,对整风进行总结和对历史问题作出总结。此间中央很少开会,以便大家集中学习。5月10日,中共中央成立“党的历史问题决议准备委员会”,着手准备召开六届七中全会。1944年5月21日至1945年4月20日,党的六届七中全会在延安召开,通过了《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它是整风运动的重要成果,使全党尤其是党的高级干部,在政治路线问题上形成空前团结一致的局面。至此,第二次“九月会议”经过1年又7个月,胜利结束。

主要发言

博古在第二次“九月会议”上检查说:抗战初期,党内有两条路线,一是毛泽东的正确路线,一是王明在长江局推行的错误路线。他承认自己是这条路线的“负责者之一”,应该受到批判。博古揭发说,王明反对在《新华日报》发表毛泽东的《论持久战》。王看不到国民党的本质,曾对外国记者说,蒋介石是“英明全才”“雄才大略”, 抗战要依靠国民党。对于统一战线中的领导权问题,王明主张“一切服从统一战线”“一切服从国民党的法”,放弃独立性;在党的建设上,他把共产党降低为民族革命党,一味追求公开,使党在白色恐怖到来时遭到重大损失;在思想作风上,钦差大臣味道十足,到处发文件,形成另一个中央。11月13日,博古做第二次检查。他承认在莫斯科是教条宗派仅次于王明的“第二号人物”,反对过中共代表团;回国后,在米夫、王明扶持下,控制了临时中央,成为在国内推行立三路线的“第一人”。临时中央反罗明路线,实际是反对毛泽东的游击战传统,打击毛的干部,使毛不能开展工作。遵义会议上,强调客观原因,没有承认错误。抗战后,从极“左”转到右,不同意独立自主,成为王明路线的执行者和赞助者。

林伯渠批评王明的路线是“洋共”,引用许多马、恩、列、斯的话,欺负我们的“土共”,硬搬外国的经验指导中国革命,这是新陈独秀主义手法。

朱德的发言朴实、真诚。他说:南昌起义以来,率领红军南征北战,深知创业艰难,政治路线正确与否是革命成败的关键。王明错误路线的实质是不要领导权,不要枪杆子,不要游击战争;投降大地主、大资产阶级。朱德还分析了王明与陈独秀投降主义的共同性和不同点。

叶剑英发言,批评王明以无知充高明,既不知己,也不知彼,更不知蒋介石为何人。在处理国共关系时,他是“身在毛营心在蒋”,躺在软椅上睡觉,这就不能不犯投降主义的错误。

毛泽东在“九月会议”上,主要讲了“两个宗派”问题。他说,四中全会有两大宗派,一是教条宗派,一是经验宗派。教条主义宗派,是主观主义的第一种形态;经验主义宗派,是主观主义的第二形态。反掉这两个东西,党就统一了。教条宗派是在莫斯科形成的。后来利用四中全会反立三路线之机,夺取了中央权力,统治全党三年四个月。它没有功劳,其罪过超过立三路线。教条宗派至遵义会议告一段落,以后开始分化,但未死亡。王明是长江局的“总司令”,有一条投降主义路线,一切问题不让中央知道。毛泽东对经验宗派进行了剖析。他说:他们是比较不自觉的,但思想方法是自觉的,片面性,局限性,只看到脚趾上的事,分不清对错,对王明不自觉的相信。经验主义者长期分隔在农村,各占山头,又缺乏马列主义教育,客观上造成各种集团。这些集团的领导人,大多数是正派的;少数不正派,有的是歪派,如张国焘,弄得亡党亡头。有些经验主义者与教条主义结合,思想教条,政治投降,组织心照不宣。

毛泽东又说,这两个宗派比较,教条主义是主要的。所以要从破坏教条宗派开始,反对闹独立性,使党在组织上统一起来。对犯教条主义、经验主义错误的同志,要“救人”,问题是要“治病”。最后,毛泽东提议,先用一周到十天的时间学习有关文件,然后大家交头接耳酝酿。毛泽东关于“两个宗派”的发言,为这次9月政治局整风会议,定下了基调。

此后,政治局扩大会议停了20多天。1944年9月30日、10月5日开了两次会议,决定:政治局委员彭德怀返回延安前,整风会暂停;扩大会议范围(有700人参加学习);领导整风运动的总学委调整,以毛泽东为主任,刘少奇、康生为副主任。

10月16日,毛泽东在政治局扩大会议上,继续讲王明路线问题。他说,王明教条宗派是在米夫的支持下形成的,它有一条政治纲领,四中全会时他们大闹天宫。王明的小册子是想改造党,它是错误路线的开山祖师。(1938年)六中全会在政治路线上克服了他们的错误,但未做结论,组织问题也没有提出。

毛泽东讲话后,刘少奇、朱德、周恩来、张闻天、任弼时相继发言。

刘少奇主要讲党内斗争传统问题。他说:在党内干部中间讨论党的路线,是很重要的事,是一种党内斗争。过去党内斗争有许多是不好的,应该有意识的造成健全的布尔什维克传统。首先要有自由批评的空气,中央同志要有随时接受群众监督和批评的精神准备;其次,批评只准明枪,不准暗箭,彼此挑拨也是不对的;第三,发言一律称同志,不称首长。他批判说:王明的《为中共更加布尔什维克化而斗争》,是一本记载四中全会及前后党内斗争黑幕的小册子。这一派人,没有真正反对立三路线,比立三路线更“左”。他们不独没有功,而且有莫大的罪过。这次,不仅思想上要解决问题,还要在组织上打散宗派主义。

朱德谈了自己的学习体会后说:王明只知道外国,不知道中国。事实证明,凡是从实际出发的都对,从教条出发都错。毛主席办事脚踏实地,在人家反对他时,还是按实际情况办事。他书读得多,能使理论联系实际。照毛主席的方法办事,中国革命一定有胜利的把握。朱德资格老,威望高,他的发言对大家影响很大。

周恩来离开延安三年,刚回来就参加“九月会议”。他认真研究文件,写出了题为《关于新立三路线的研究》的长篇笔记。他发言说:经验主义者政治上没有创建,容易崇拜打着马列、国际旗号的教条主义。经验宗派和教条宗派结合才能称雄。他分析经验主义者的品质时指出,品质有三类:为人的品质、革命者的品质、布尔什维克的品质。我们要有布尔什维克的品质,所以要整风。11月27日,他根据会前写出的两万多字提纲,做了长篇发言。从27日下午,到12月4日,共讲了5个下午,大家的反映相当好。他对自己20多年的革命历史作了认真反思。他说,三中全会虽然纠正了立三路线,但“政治上仍是‘左’倾基础”“组织上也有宗派观念”。那时,自己不适当的强调正规化,反对游击战争。抗战以来,工作上有成绩也有缺点。缺点是对游击战的战略地位认识不足,没有充分坚持统一战线中的独立自主原则,“缺乏政权观念”,对王明抗战以来的错误路线有容忍退让的地方。他表示,经过这几年的实践,对毛泽东的领导确实心悦诚服。他在发言中,系统批判了王明的小册子。

张闻天发言说,自己毫无实际经验,却在发号施令。到苏区后,反罗明实际是反毛反老干部。他认识到,教条宗派的特点是:崇拜教条,不问实际;布尔什维克气少,“买办”“政客”气多;不讲党性,只有宗派成见;作风恶劣,吓人造谣。

任弼时执行过错误路线。11月下旬他检讨说:在江西苏区时,将毛泽东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的观点,当做是“偏杀风”和不重视理论的“狭隘经验论”,不指名的加以批判。在宁都会议上,认为毛执行临时中央的“进攻路线”不得力,同意把他召回后方。

1月下旬,整风大会告一段落。中央委托任弼时和李富春分头找王明夫妇谈话,希望他认真检查。12月1日,王明签署了孟庆树起草的给毛泽东和中央的信,表示“我完全放弃我自己的那些意见”“在毛主席和中央各同志的领导和教育下,我愿意做一个毛主席的小学生,重新学起,改造自己的错误意识,纠正自己的教条宗派主义错误”。12月28日,以中央政治局名义向全党发出指示,要求传达和讨论“王、博宗派的‘左’倾机会主义路线错误及其严重损失”。

1944年2月24日,中央书记处对党的历史问题作出5项决定 :(一)王明、博古的错误应视为党内问题。(二)临时中央与五中全会因有国际承认,应承认是合法的,但必须指出手续不完备。(三)学习路线时,对于历史上的思想问题要弄清楚,但结论必须力求宽大。目前应强调团结,以便团结一切同志共同工作。(四)在学习路线时,须指出六大基本方针是正确的,六大是起了进步作用的。(五)对四中全会到遵义会议时期,也不采取一切否定的态度,凡做得对的,也应承认它。3月5日,毛泽东在政治局扩大会议上,对上述5条变作6条作了说明。1945年4月20日,中央扩大的六届七中全会,批准了毛泽东提出的6项意见。这标志着高级干部的整风和党的历史问题讨论胜利结束。

特点与成果

1943年的“九月会议”,与1941年的“九月会议”相比,有一些明显的特点,并且,以其历史性的重大成果,载入中国共产党的史册。

这次“九月会议”的第一个特点,是时间长、人数多。它从1943年9月开始,至1945年4月结束,时间长达1年又7个月,这是党的历史上空前的一次政治学习运动。因为,此时中央有了相对巩固的根据地,客观环境比较稳定,具备了解决历史遗留问题的条件。参加学习的干部范围很广,除了延安的高级干部和七大代表二三百人外,还吸收了政治纯洁、有前途的青年干部参加。毛泽东说,1941年那次“九月会议”还不深入,今年则更深入。目前中央停止开会,组织700人来学习,目的就是打散教条宗派、经验宗派。

重点突出,是这次“九月会议”的另一个特点。检讨过去,是为了前进;分清是非,是为了找到正确路线。会议始终以土地革命后期的路线问题为议题;以教条宗派和经验宗派,特别是前者为研究重点;以王明和博古,特别是前者为批判对象;首先搞好党的高级干部的学习,自上而下地带动全党干部学习。由于突出了以上几个方面的重点,会议才能按计划正常有序地进行,达到预期的效果。

第二次“九月会议”的成果是巨大的。首先,找到了党内思想斗争的正确方法。会中刘少奇、毛泽东都讲到党内思想斗争的方法问题。在1943年10月6日的政治局扩大会议上,毛泽东讲了两点意见:第一,团结问题。犯错的同志觉悟起来,弄清路线是非,是达到真正团结的基础。要以斗争求团结。第二,党内斗争方法,赞同刘少奇的意见,继续贯彻以马列主义自我批评方法,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会议对于党内斗争正确方法的基本内容,有了共识:要团结一切同志,共同工作。团结要有原则,在犯错误同志检查错误、觉悟的基础上去团结,即以斗争求团结。检讨错误必须采取历史的方法、从实际出发的方法、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方法。要避免历史上“左”倾教条主义“残酷斗争,无情打击”那一种错误方法。对历史上犯错误的同志,批评要严格,作结论时应取宽大态度,实行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思想斗争一要放手,二要谨慎。“九月会议”和延安整风创造的这个正确方法,后来具体化为一个公式:“团结—斗争—团结”,或者说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毛泽东对这个公式解释说:“讲详细一点,就是从团结的愿望出发,经过批评或者斗争使矛盾得到解决,从而在新的基础上达到新的团结”(《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

其次,巨大的思想收获。在会议过程中,全党特别是党的高级干部,通过学习文件,联系党的历史,总结经验,开展批评,进行了一场无产阶级思想对非无产阶级思想的斗争,从思想根源上纠正了党史上历次“左”右倾错误。犯过机会主义错误的同志,诚心作了自我批评,在马克思主义的基础上,与全党同志团结在一起;广大党员通过学习,真正解决了 “思想上入党”的问题。经过对教条主义、主观主义、经验主义、宗派主义的彻底批判,树立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的新的学风、党风和文风,出现焕然一新的气象。

再次,政治上的成果更为明显。通过党史研究和理论学习,全党认识到毛泽东是正确路线的代表,毛泽东思想是走向胜利的指针,从而紧紧地团结在以毛泽东为首的党中央周围,信心百倍地把革命推向前进。党第一次达到如此高度的巩固和统一,成为领导中国革命胜利的核心力量。

这次“九月会议”最后一个成果,是为七大的召开和胜利奠定了基础。在党的高级干部的带动下,全党学习文件,研究党史,总结经验,达到共识。在此基础上,1944年5月21日至1945年4月20日,扩大的六届七中全会在延安杨家岭召开,先后举行了8次会议。出席会议的有中央委员和候补中委17人,列席的有中央局、分局和其他方面负责人12人。会议主要讨论七大的各项准备工作,其中包括党的历史问题结论。1945年4月20日的第8次会议,通过《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这次全会,体现了“九月会议”和整风运动的伟大成果,达到全党思想上和政治上的团结一致,为七大的胜利召开作了充分的思想准备。1945年4月23日至6月11日,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延安召开。出席大会的正式代表547人,候补代表208人,代表党员121万人。七大开得隆重而热烈,通过了各项决议,选举产生了新的中央领导机构,真正成为一次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为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胜利,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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