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朱志宏  战略观察家

一、中国制造业业规模非但没有缩小，反而在结构上有所改善

特朗普与中国打贸易战的目的之一，是复兴美国的制造业。贸易战的结果，中国的一些产业是外流了，但绝大多数跑到了越南等国，极少有回流到美国的。令特朗普感到沮丧的是，美国制造业非但没有出现复兴，反而出现了萎缩。美国供应管理协会的采购经理指数8月份跌至49.1，弱于彭博调查经济学家的全部预测值，表明制造业三年来首次萎缩。

改革开放初期，美国制造业产值占全球的33%，中国制造业产值占全球的2.18%。2018年，中国制造业占全球的28.8%，制造业41大类、191中类、525小类一应俱全，成为制造业体系最完备的国家。而美国的制造业占全球下降到了14%以下，中国制造业总量已经是美国的200%以上了。

①  从中国转移出去的产业有限且大多是低附加值的产业

美国对华高关税，确实使中国对美出口企业感到了压力。但其实这些企业多半都是美国企业，中国损失的主要是就业岗位，而美国损失的却是利润。

更为关键的是，从中国转移出去的企业大多是低附加值的产业，因为越南等国目前只有能力承接这些产业。而中国则正在产业升级换代，需要腾笼换鸟。因此这些产业的转移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帮了中国的忙。

大多数企业选择留在了中国，其中的原因很多：

其一，搬迁成本。大型公司搬厂一般需要数百万乃至数千万美元，以及1.5-2年左右时间，损失非常大。另外新的供应商准入也需要一两年的时间。

其二，很多领域中国占了全球一大半的产能，而这些产能是中国过去几十年持续数十亿美元甚至数百亿美元投资的结果，全球很难在短时间内在中国以外的地方投资这么大的产能。因此这类企业无需外迁，因为即便关税上涨带来价格上涨，美国也只能从中国公司买。

其三，很多领域在中国以外完全找不到合适的生产基地。有些是由于产量很小只有中国公司才能生产；有些是因为其他国家的生产工艺和工人技能达不到中国的水平；有些是因为其他国家的基础设施，如电力、交通无法满足企业的要求。

其四，很多产品涉及到用户的生命安全，如航空零部件、地铁零部件、汽车、头盔、安全绳、建筑物的钢缆和结构件等等，出事了赔不起，因此没办法随便更换供应商。

其实，中国的产业转移在贸易战之前就已经开始了，贸易战无非是加速了这一进程而已。随着中国经济迅速发展，并出台日益严格的环保法规，国内许多企业早已面临人工、土地、环保的成本上涨的问题。贸易战成为了一个触发点，促使低附加值的产业提前迁移出去了，而中国也有意把经济向高科技制造、服务及消费方向转移。

以越南为例，早在去年9月美国实施第一轮制裁之前，包括中国公司在内的外国企业就已在越南布局，目的就是利用越南的廉价劳动力和有利的商业环境。

但由于东南亚物流基础设施落后，劳动力效率和规模有限，缺乏中国的规模经济，因此很难在短时间内替代中国制造。

其实，中国很多产业名义上转移出去了，实际上还留在国内。以越南为例，2019年1-7月，越南对美国出口额达325亿美元，同比增长25.4%。而同期，越南从中国进口额高达420亿美元，增长率为16.9%，与之对应的是越南对中国出口只增长了0.1%。出现这样的怪状显然是由于大量的中国制造通过绕道越南出口到美国了。对此美国很是不满的，特朗普也直接点名批评了越南。2019年7月，美国商务部宣布，将对来越南特定部分钢铁制品征收最高456%的关税。

② 中国吸引外资成效显著

一边是一些低附加值的产业外移，另一边则是高附加值的产业移入。中美贸易战开始之后，倒逼中国的改革开放。中国主动降低了外资进入门槛，改善了营商环境，加强了知识产权保护力度。结果，在全球跨境投资大幅下滑的背景下，2018年我国利用外资1350亿美元，同比增长3%，特别是制造业利用外资增长了20%。

2018年我国大幅降低汽车、药品等关税，放开汽车、金融等行业准入限制。我国总体关税水平进一步降低至7.8%，涉及1585个税目，平均降幅约26%。2018年取消银行和金融资产管理公司的外资持股比例限制，将证券公司、基金管理公司、期货公司、人身险公司的外资持股比例的上限放宽到51%，三年以后不再设限。取消飞机、船舶等制造业外资股比限制。近三年来，中国已三次修改外商投资产业指导目录，对外资的限制性措施自2014年以来削减了59%。

世界银行营商环境报告显示：2018年我国在190个经济体中排在第46名，比上年大幅提升32位；今年我国排名31又上升了15位，首次超过了法国和以色列。

2018年，中国进一步加强知识产权保护力度，提高效率，包括提出“互联网+”知识产权保护工作方案、规范专利代理行为、建立国家层面知识产权案件上诉审理机制、设立知识产权法庭统一审理专利上诉案件和重新组建国家知识产权局等。

2018年中国成为全球第一大消费市场，随着中国经济中高速发展，中国的市场规模将碾压美国。庞大的市场规模是中国吸引外资最大的筹码，放弃中国市场就意味着放弃未来。美国的资本家会与总统过不去，但不会与市场过不去。他们会冲破政府的种种限制奔向中国，如果哪个总统挡了他们的发财路，他们就会把这个不识趣的总统赶下台去。

②   中国制造业结构得以改善

2018年中国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6.2%，较上年放缓0.2个百分点。其中，传统行业增速放缓明显，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新产业新业态快速崛起。2018年高技术制造业、战略性新兴产业和装备制造业增加值分别比上年增长11.7%、8.9%和8.1%，增速分别比规模以上工业快5.5、2.7和1.9个百分点。新兴+工业产品产量快速增长，铁路客车、新能源汽车、智能电视、锂离子电池和集成电路分别增长183.0%、40.1%、18.7%、12.9%和9.7%。

二、中国制造在贸易战中越做越强

中国制造在贸易战中规模继续扩大、结构得以改善，更重要的是越做越强。

① 中国很多中低端制造业在高关税的逼迫下，不得不采用机器人和人工智能降低成本

例如，码垛机器人是现在很多行业都能使用到的自动化机械，使用它代替人工完成一些工作能做到高效、经济。码垛机器人特点是负载范围大，小到几公斤，大到几吨，采用程序智能化控制，机器的速度可调整，满足不同企业的生产需求。针对不同的产品形状不同这一情况，码垛机厂家适时的改善机械的抓手，抓起产品干净利落，破包率大大的降低。码垛机器人适用于物流、饲料、化肥、面粉、水泥、建材、化工等行业，能够满足多种袋装方式，可按一定的规律和方式自动码垛，便于仓储、装卸和运输的作业。

在今年的全国两会期间，全国人大代表、中信重工董事长俞章法提交了《关于进一步加快培育特种机器人产业的建议》，建议进一步开放特种机器人应用场景，推进特种机器人相关行业标准的修订和完善，攻关关键核心技术，实现产业的加快崛起和弯道超车，抢占机器人技术和市场制高点。

据了解，近年来，机器人技术在工业领域的普及速度非常快，如果一栋30层楼的建设，70%的工人用建筑机器人替代，留30%的建筑熟练工，培养20%的操作建筑机器人的新型建筑工人，可以从根本上解决安全和质量问题，大大提高劳动生产率并节约大量成本。

③  贸易战促使中国完善了产业链

美国打贸易战的目的，除了逼迫中国的产业外迁使产业空心化外，更重要的是破坏中国的产业链，逼迫中国放弃产业升级停留在目前的水平。而中国恰恰是要反其道而行之，一方面扩大中国产业的规模；另一方面是要保护产业链的完整性，并向高端制造发起冲锋。

美国封杀华为，禁止美国供货商给华为提高零部件，这恰恰也给了中国公司以机会。例如，国内最大电容器企业之一的江海股份 5月31日在互动平台上表示，美国封杀华为等公司，将促进民族品牌加大对国内元器件供应商的开发和采购，本公司也是受益厂商之一。江海股份表示其是华为的合作方，2018年做了3000多万人民币的交易，而在2019年至少会翻倍。不难预计，美国封杀华为的结果，迫使华为的供应商将更多选择国内企业，以增加保险度，其结果是中国的产业链更加完善。

④   美国的技术战促使中国加大研发力度

美国封杀中兴，不仅两次罚款累计近20亿美元，还迫使中兴接受屈辱性条件。但美国不地道的“长臂管辖”也打醒了中国企业，华为加大了自主研发力度。当美国再想复制中兴的例子，用断供来封杀华为时，华为端出来十多年研发出来的备用技术，把美国打了个措手不及。

根据华为公司的财报，其2017年的研发费用投入为897亿元人民币，2018年的研发投入增长到了1015亿元人民币，增长大约10%左右。正是由于华为注重研发，才没有被美国的大棒击倒。华为没有就此满足，继续加大研发力度。7月31日，在华为召开的2019年上半年业绩发布会，董事长梁华宣布今年华为的研发费用将为1200亿元。华为在美国的打压下逆势将研发费用提升了20%，超过了2018年的增长幅度。

2018年，美国将中国列为最大的竞争对手，因此今后难免对中国其他高科技企业下手。美国的技术封锁大棒打醒了中国企业，华为成为他们的榜样。华为的经验是，首先要想到当受到美国封杀时保证能活下来，而不是追求利润最大化。中国企业今后将把华为作为榜样，不再贪图赚取快钱，而是扎实搞好研发。

例如，在2018年受到美国的禁令制裁打击之后，中兴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大大的提高了研发强度。2017年中兴通讯的研发投入和营收占比为11.9%。2018年占比为12.8%，比上年提高了0.9个百分点。2019年1-3月，中兴通讯营收为222.02亿人民币，研发投入为30.93亿元人民币，研发强度进一步提高到了13.9%

2018年兆易创新研发投入达2.3亿元，占营业收入10.24%，比2017年同期大幅增长37.67%。与之对比的是，兆易创新2018年的营业收入为22.458亿元，比之2017年增长仅为10.65%，对应的2017年研发投入占营收的比例仅为8.25%。

国内模拟芯片龙头企业之一的圣邦股份，2018年的研发费用支出9265.86万元，占营业收入的16.19%，较2017年增加了42%。2019年1季度圣邦虽然由于大环境影响，营业总收入1.12亿元，同比下降15.82%，但是研发费用占比竟然大幅度提升到了23.2%。

合肥长鑫存储公司是一家DRAM研发和制造的公司。根据6月12日日经新闻引述未具名消息人士报导，合肥长鑫已经重新设计了其DRAM芯片，以尽量减少对美国原产技术的使用。该公司DRAM产品已经累计投片15000片，累计研发和资本投入已经高达25亿美元。

从2018年到现在，国内各大企业，不管是上游还是下游，龙头科技公司都在大幅度增加研发费用，走向科技自立和国产化，各个领域进展都还比较顺利。全球创新指数排行榜2018年中国排名17，2019年排名14首次超过日本。

总之，贸易战迫使中国制造结构改善、产业链优化、自主研发能力加强，反而更上了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