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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永年:浦东要思考的,是如何抓住第二波全球化机遇 |
国际视野中国情怀 IPP评论 浦东要力争建成“地域嵌入型世界经济平台”,成为高端资本、技术和人才都想进入的地方,而且来了不想走,也走不了。 ▲ 郑永年,曾任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所长,《国际中国研究杂志》共同主编;现任香港中文大学(深圳)讲席教授、全球与当代中国高等研究院院长,华南理工大学公共政策研究院学术委员会主席。(题图来源:作者提供) 注:本文系上观新闻高渊对郑永年教授的专访。 1 中国改革开放为什么能有序能成功,浦东是最好案例 高渊:回顾20世纪八九十年代,从深圳等四个经济特区,到大连、秦皇岛等14个沿海开放城市,再到海南经济特区,再后是浦东新区,这是否体现了当年中国改革开放战略的顶层设计? 郑永年:应该说,当时的领导层具有战略眼光。为了改变贫穷社会主义的现象,先从沿海中小城市开始,而深圳当年更只是一个小渔村。这样做的目的是把改革开放可能带来的风险控制到最小,因为不是每个国家的改革开放都能取得成功,国际上有很多因此而陷入混乱的反面例子。 1990年,当深圳已经发展起来了,也积累了很多探索经验,这时候实施浦东开发开放,就可以在更高层次上进行新的探索。当然,这并不是说在建立深圳特区之时,中央就想好了十年后建立浦东新区。我们要看到,中国的改革开放一直是摸着石头过河,不断在实践中试错,但总体方向始终是明确的。所以我认为,中国的改革开放有顶层设计,那就是过河的方向是不变的,具体怎么过河则可以各展其能。 高渊:如果把浦东看做一个城市,30年前排在中国城市GDP的第27位,去年则跃升到了第11位。所以很多人认为,浦东开发开放带来了一座新城市的诞生,你怎么看? 郑永年:这是显而易见的,但比催生一座新城市更重要的是,浦东的变革催生了一整套全新的体制机制。西方认为中国的体制是一成不变的,这是对中国最大的误解。当然,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不会改变的,但从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一直在经济社会领域进行制度创新,浦东就是最好的证明,它在城市规划、资本市场和社会治理等领域的探索实践,为中国其他地区带来了可复制可推广的经验。 这么多年来,世界上不少国家陷入了中等收入陷阱,也有的国家虽然经济发展了,但社会出现高度分化,民粹主义崛起。为什么中国能实现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这两个“可持续”,浦东就是一个最好的案例,把浦东剖析清楚了,就能看到中国有序改革开放为什么能成功。 高渊:是否可以说,中国之所以能做到两个“可持续”,其中一大原因是有深圳和浦东这样的试验田的存在,可以先在这里试错,大大减少了变革可能带来的负面成本? 郑永年:中国是渐进式改革,像深圳和浦东这样的试验田就显得特别重要。在这里可以先行先试,既坚持过河的大方向,又不断尝试各种过河的方法,不管在哪方面有了一些成功的经验,就可以复制到全国各地。 而且,中国有很多试验田,这也体现了中国体制所隐含的强大的创新能力。正因为这些试验田一直在进行试验,中国的改革才能成为有序改革。在这次庆祝浦东开发开放30周年的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要求浦东,努力成为更高水平改革开放的开路先锋、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排头兵、彰显“四个自信”的实践范例,更好地向世界展示中国理念、中国精神、中国道路。这是为浦东指出了未来探索的方向,要让浦东完成国家使命,所以浦东在任何时候都应该先行一步。 2 被复制被追赶才能倒逼持续改革 高渊:也有一种担心,觉得浦东在各项试错中付出了不少改革成本,而一旦成功,各地都会不约而同地来复制模仿,浦东会不会因此减弱或者失去进一步改革的动力? 郑永年:被复制被追赶是浦东的常态,这不会也不可能成为浦东懈怠的理由,而恰恰是浦东当好开路先锋的动力。如果浦东试验的成果只由浦东享用,那就不是试验田了,而成了先进经验的垄断者。 我们要看到,好的经验被其他地方复制了,或者某些领域被别的地方赶上了,这才会倒逼浦东持续探索、持续进步。浦东的优势在于,基于不断创新之上的不断进步。 高渊:这30年来,浦东的一大经验就是以开放倒逼改革。而现在一些国家出现的逆全球化思潮,对浦东未来发展会有大多的影响? 郑永年:应该说,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抓住了第一波经济全球化的机遇,但在其中扮演的是跟随的角色。现在全球化出现了停滞,但对世界上大多数国家来说,全球化还需要持续。现在看来,第二波全球化不是没有可能,而且正在发生。根据美国华盛顿一家著名智库的统计,过去两年依然有6000亿美元的资本从美国流入中国金融市场,当然有流入就有流出,这至少说明全球化远未终结。 接下来的关键是,在第二波全球化中,中国能否扮演一个更重要的角色,甚至成为直接推动者。浦东要思考的,是如何抓住第二波全球化的机遇,继而成为中国推动全球化进程中的一个重要抓手。 高渊:构建国内国际双循环的新发展格局,对浦东又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郑永年:我们对双循环要有科学的理解,中国提出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并不是封闭的国内循环,而是更加开放的国内国际双循环。正如习近平总书记说的那样,双循环不仅是中国自身发展需要,而且将更好造福各国人民。 对浦东来说。下一个阶段还是应该以外循环为主,这样才能更好地推动内循环。同样,自力更生不是关起门来创新,而是说我们卡脖子的地方很多,大国重器太少。但技术的本质就是开放,如果封闭起来,不仅原来的技术会落后,而且新的技术也很难产生。浦东具备了自主创新的基础,应该以自力更生的精神状态,杀出一条血路,引领国家发展。 3 浦东应该力争建成“世界嵌入型平台” 高渊:当前的国际环境正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在中国下一步的发展中,浦东应该怎样更好地担任开路先锋的角色? 郑永年: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抓住了世界和平发展的历史机遇,接下来我们不能等待机遇,而应该创造机遇。 我们在观察西方经济现象时发现,发达国家为资本、技术和人才创造良好的“地域性条件”,使得资本成为“嵌入地域的资本”。正是因为资本需要流动,也不会停止流动,更需要给资本创造良好的地域条件。尽管当前西方主要国家问题重重,经历着各种危机,但并没有出现高端资本外流的情况。 世界上著名的三大湾区,美国的旧金山湾区、纽约湾区和日本东京湾区,都具有类似的特质,欧洲诸国也有类似的经济平台。优质资本、技术和人才都拼命地想进入这些平台,来了之后就不想离开,也离开不了,因为他们只能在这里生存、发展和升级,这可以称为“地域嵌入型世界级经济平台”。 目前,中国的数量型经济已经达到了顶点,接下来的关键是推动质量型经济,而这需要依靠优质资本、技术和高端人才。我认为,浦东在这方面任重道远,它应该力争建成世界嵌入型平台,成为高端资本、技术和人才都想进入的地方,而且来了不想走,也走不了。 高渊:也就是说,浦东要有整体的升级? 郑永年:对,浦东的下一步是像新加坡和韩国首尔那样,推动城市的整体升级,而不是局限于一两个产业升级,这是综合性的,包含了制度要素、生产要素、劳动力要素、教育科研体系等。 当今世界上任何一个地域嵌入型经济平台,一定要有引领者。浦东至少是长三角发展的引领者,在中国的下一步发展中,浦东必须进一步彰显其开路先锋的引领作用。对中国经济发展全局来说,长三角、珠三角和京津冀三大经济平台的发展态势,将是具有决定性作用的。 中国下一阶段的发展大目标,一是在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二是在2050年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对于肩负特殊任务的浦东来说,它现在不能像国内其他城市那样先着眼于2035,而应该对标2050,为中国实现第二个百年目标承担起自己的历史使命。 本文系上观新闻高渊对郑永年教授的专访 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高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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