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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哈萨克斯坦动乱——祸起萧墙!

揭秘:哈萨克斯坦动乱——祸起萧墙!

华山穹剑 2022-01-08云阿云智库•中亚研究•哈萨克斯坦动乱

导读:虽然有美俄势力甚至恐怖组织的参与,但哈萨克这次暴乱本质上仍是权力交替引发的内乱。简单点说,是前总统老纳家打算搞事,但被现总统老托反杀。

以下文章来源于卢克文工作室 ,作者风雨如歌

哈萨克斯坦前总统纳扎尔巴耶夫(后面简称老纳),一直想扶持自己的大女儿做总统。

虽然老纳带领国家走出了苏联解体的阴影,靠着卖资源,2013年哈国人均GDP一度达到了13000美元,有功劳,但这不能掩盖这个家族的腐败和老纳本人任人唯亲。

比如老纳的两个女儿,长女纳扎尔巴耶娃掌握着哈国的媒体,之前还是上议院议长,但是她和儿子艾苏坦严重不和,艾苏坦后来叛逃到英国,大爆猛料,说他母亲“窃取了数十亿美元”,纳扎尔巴耶娃这才被迫从议长职位离开。

二女儿库里巴耶娃在哈萨克富豪榜中名列第三位,在2013年福布斯全球富豪排行榜中名列第1107位,资产13亿美元。

13亿美元看着不多,但要知道哈萨克斯坦的人口也不过1900万,经济发展水平也不算高,能有这个数字已经相当惊人了。

表单里和她并列的库利巴耶夫,就是她老公,他掌握着“哈萨克斯坦国有资产管理基金会”,资产总额超过哈国GDP的一半。

你说这么大的利益,纳家能轻易放手?就算纳扎尔巴耶夫本人愿意,家人也不愿意,纳扎尔巴耶夫就打算培养个继承人,选定了大女儿纳扎尔巴耶娃。

但是女儿继位有两个问题,一是世界各个大国答不答应,二是人民答不答应。

先说第一个问题,老纳的解决办法是平衡各方利益。

哈萨克斯坦本来是苏联的加盟共和国,苏联末期,总统就是纳扎尔巴耶夫,苏联解体后,哈萨克斯坦独立,纳扎尔巴耶夫接着干总统,这一干就是差不多三十年。

纳扎尔巴耶夫家族过去能够稳坐钓鱼台接近三十年,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能够平衡各大国利益。

他一方面知道离不开俄罗斯,就在政治上采取了跟随俄罗斯的态度,欧亚联盟、集安条约组织他都积极参加;

一方面,又和中国打得火热,在位期间访华二十多次,和中国开展经济合作,油气资源大把大把卖给中国,再从中国进口工业制成品。

为了制衡中俄的影响,纳扎尔巴耶夫又刻意引入了西方势力。

哈国境内注册NGO两万多个,多数都是美帝资助的,纳扎尔巴耶夫对此采取了默许的态度,还和美军一起建立生化实验室,极力讨好。

按照其设想,中俄美三方影响力对冲,谁都无法主导,那三方就都不得不承认他的利益。

第二个问题不太好解决。

女儿直接继位的话,哈国人民又不傻,所以纳扎尔巴耶夫想着让爱将托卡耶夫做一下过渡,自己先在2019年让位给了托卡耶夫,后续再由托卡耶夫让位给女儿。

同时为了防止托卡耶夫不让位,老纳在离开的前一年,推动议会通过了《安全会议法》,明确由国家安全会议负责国家的对内和对外安全。

对内就是警察,对外自然是军队,一言蔽之,将军权和警权收归了国家安全会议。

同时这个法案还规定,“鉴于哈萨克斯坦首任总统的历史性地位,授予首任总统纳扎尔巴耶夫安全会议终身主席权力”。

也就是军权警权都归了纳扎尔巴耶夫,总统被剥夺了军权和警权,有点光杆司令的意思,对外平衡各方利益,对内剥夺总统大权,这下女儿应该可以继位了吧?

但托卡耶夫并没有打算做一名傀儡。

由于老纳执政时间过长,再加上纳家丑闻不断,所以哈国人民其实早就盼着他们滚了,托卡耶夫早就嗅出了民意倾向,所以上位之后,就没打算让位。

由于托卡耶夫不愿意让位,纳扎尔巴耶娃自己又丑闻缠身,所以有点等不及了,就不断利用手里的媒体攻击托卡耶夫,这样一来,托卡耶夫更不愿意让位了。

去年由于美帝大放水,哈萨克的物价也经历了大涨,像鸡蛋一类的涨了8%-11%,很多日常生活必需品都涨了,这就让纳扎尔巴耶娃一伙人看到了机会。

同时由于经济不振,政府的财政赤字也有点节节攀升,2021年财政预算赤字62亿美元,赤字率3.4%,形势不容乐观。

所以托卡耶夫就想着,放开油气价格管控,涨价了多收点税,减少一下赤字,否则实在撑不下去了。

于是2022元旦就宣布放松价格管控,叠加疫情、通胀的压力,民间的怨气本来就很大了,这一下子让纳家的人看到了推翻托卡耶夫的机会。

于是纳派就联合了美国NGO,一起组织人员上街闹事,事情开始那两天,哈萨克军警看不清形势,所以没有出手,外界看起来就像是故意放水一样。

托卡耶夫在关键时刻表现出了杀伐果断的特质,先是解散了政府,以前政府全是老纳的人,现在正好借着人民不满,换上自己人。

然后据传是以开会为名,带着总统卫队抓了一众纳家的嫡系,但这个说法目前还没有得到证实。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纳派的诸多嫡系肯定是直接被抓的。

比如,托卡耶夫任命自己卫队长萨基姆巴耶夫取代马西莫夫(老纳的亲信)担任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以及自己取代老纳担任国家安全会议主席职务时,对方都没有露面,这显然不是一次正常的交接。

同时,托卡耶夫也正式向集安组织请求出兵,普京火速同意。

这两个措施起了成效,使得军警们看清了形势,也有了镇压闹事者的底气,于是早前还在放水的军警,忽然间变得极为强硬,直接开枪,都不打算废话。

目前,哈萨克的首都努尔苏丹已经恢复了正常秩序,在阿拉木图,军警们的进展也比较顺利,夺回应该没有问题。

暴乱期间有恐怖势力和西方介入,恐怖势力这个没什么好说,主要是美帝这次输得有点惨。

哈萨克斯坦目前共有两万多个NGO,多数都是由美帝资助的,多年来投入了巨资,这次能闹得这么大,也足见其拥有巨大的能量,可以随时让社会陷入瘫痪。

这也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必须对西方的NGO进行更为严格的管理。

美帝高层这次主动介入的可能性不大,更像是下面的人独走,自作主张和纳家联手,原因就在于,美国从阿富汗撤退之后,势必要减少对中亚的投入,那这帮NGO就要面临吃饭的问题了。

所以NGO们主动搞事,希望通过搞大动静,来引起关注,绑架美帝高层,逼迫其增加在中亚的投入。

虽然有美俄势力甚至恐怖组织的参与,但哈萨克这次暴乱本质上仍是权力交替引发的内乱。

简单点说,是前总统老纳家打算搞事,但被现总统老托反杀。

现在托卡耶夫巩固了权力,成为了真正的总统,纳家大势已去,后续不仅面临从哈萨克政坛滚蛋,要是托卡耶夫追究起来,能不能保住家里的钱财也不好说。

哈萨克斯坦的动乱,本质上是一次权力交替,引发了一些连锁反应,但原本这么小的一件事情,能一下子闹得这么大。

说明哈国社会矛盾几乎到了一点就着的程度,折射出当前世界经济形势十分不乐观,各国政府财政问题十分头疼,各国动乱的事件,可能会越来越多。这一切,正是美国求之不得的。

哈萨克斯坦骚乱,解决一个大问题

金鸿一席话 2022-01-08云阿云智库•中亚研究•哈萨克斯坦动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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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5日,哈萨克斯坦多地爆发抗议示威,并很快演变为大规模的骚乱和暴力冲突。

哈萨克乱局的起因据说是天然气涨价。从2022年1月1日起,曼格斯套州的液化天然气价格由每升60坚戈提高到了120坚戈,价格涨了一倍。

天然气价格上涨以后,很多新媒体账号开始鼓动民众上街游行,要求政府惩处贪腐官员等政治诉求。然后哈斯萨斯坦就乱套了。很多恐怖分子为了夺取武器仓库,与军方展开了交火。

新媒体造势,鼓动民众上街,提出重大政治诉求,然后推翻现政府,这是“推特革命”一贯套路。哈斯坦斯坦政府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开始抓捕挑动示威的人,并且把液化气价格降至每升50坚戈。

这个价格已经低于涨价之前的价格了,上街的民众可以满意了吧?没有,他们闹得更凶了。

哈萨克斯坦国内的骚乱事件发生以后,俄罗斯就说,美国是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针对这种说法,白宫发言人普萨基在1月5日在记者会上进行了否认。普萨基说,俄罗斯的说法太疯狂,指责美国是幕后黑手绝对是错误的。

在支持颜色革命的问题上,美国的态度向来是我是流氓我怕谁,现在居然变成了我是流氓谁都怕,你作为幕后主使都不敢公开支持那些民主斗士,他们不成丧家之犬了吗?

于是乎,哈萨克斯坦总统托卡耶夫向集体安全条约组织提出请求,帮忙维护国内的安全局势。托卡耶夫的请求发出以后,集安组织马上向哈萨克斯坦派出“维和部队”。集安组织成员国包括俄罗斯、亚美尼亚、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6个国家。

在前苏联国家进行颜色革命是美国的一惯做法,在有些国家,美国成功了,比如乌克兰、格鲁吉亚,在有些国家,美国失败了,比如乌孜别克斯坦,但是,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俄罗斯都没有出过兵,这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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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有人会问,中国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的?

要想搞清这个问题,得先提一件15年前的旧事:2007年8月,上海合作组织在俄罗斯境内举行了“和平使命-2007”联合反恐演习。参加这场演习,中国部队开赴俄罗斯演习场的最佳路线是从中国西北出发,穿越哈萨克斯坦,进入俄罗斯的乌拉尔地区。但是,哈萨克斯坦拒不同意解放军的部队和装备通过,没有办法,中国的参演部队只好绕远路开赴俄罗斯境内的演习场。

哈萨克斯坦是上合组织成员国,在这场演习中也派出了参演部队。

为了能让解放军经过哈萨克斯坦,俄罗斯与哈方进行了多次协商,但是没有成功,无奈之下俄方只好选择了一条替代路线,就是经过远东地区的中俄边境,进入俄境内的西伯利亚,开赴乌拉尔。

解放军这一绕道就要多走六千公里,哈萨克斯坦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是因为,“和平使命-2007”的战略设想是,给阿富汗包个饺子,闷死驻阿美军,确保伊朗的安全。美国为了显示自己的手段,就让哈萨克斯坦拒绝了解放军的通行。

不仅如此,美国还在“和平使命-2007”举行前一周,拉着韩国、马来西亚、孟加拉等9个国家在蒙古组织了一场“可汗探索-2007”军事演习,展示美军敢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胆量和能力——蒙古夹在中俄两国之间,美军敢往里面投放军事力量,需要绝对的自信。

那时的美国非常有实力,跟今天相比,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以那时候分析国际局势特别过瘾,一天一篇不带落的。

美国在哈萨克斯坦露的这一手相当不简单,充分显示了美国对中亚国家的影响力之大。

由于俄罗斯一直把中亚国家当成自己的自留地,中国不好绕过俄罗斯去解决问题,哈萨克斯坦国内的亲美派就这么一直养在那里,没人动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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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颜色革命爆发以后,这帮人的实力充分暴露出来:

1月7日下午,哈萨克斯坦首任总统的顾问叶尔迪斯巴耶夫说,部分官员和执法人员的背叛是此次哈萨克斯坦暴乱的原因之一,最终目的是为了推翻现政权。在阿拉木图机场被恐怖分子占领的前40分钟,守卫机场的安全部队被莫名其妙地撤离,阿拉木图国家安全委员会大楼也在没有抵抗的情况下被恐怖分子占领,但是,恐怖分子在企图攻占很多市、区级的警察局时,由于遭到激烈的抵抗没能得逞。

叶尔迪斯巴耶夫还透露,哈萨克斯坦境内长期存在非法武装分子的训练基地,但是没有人向国家安全委员会报告这一情况。

在这些非法武装分子的训练基地里面,有没有“三股势力”的身影呢?这是一定的。所以,在叶尔迪斯巴耶夫痛揭家丑以后,中国领导人给托卡耶夫致了一个口信。

中国领导人说,中方坚决反对任何势力破坏哈萨克斯坦稳定、威胁哈萨克斯坦安全,坚决反对任何势力破坏哈萨克斯坦人民的平静生活,坚决反对外部势力蓄意在哈萨克斯坦制造动荡、策动“颜色革命”,坚决反对任何破坏中哈友好、干扰两国合作的企图。

中国领导人还说,作为兄弟邻邦和永久全面战略伙伴,中方愿尽己所能向哈方提供必要支持,帮助哈方渡过难关。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风险和挑战,中国都是哈萨克斯坦值得信赖的朋友和倚重的伙伴,中国人民将永远同哈萨克斯坦人民站在一起。

中国领导人一口气说了四个“坚决反对”。

1月8日凌晨,哈萨克斯坦总统托卡耶夫说,哈萨克斯坦正面临着暴徒和在境外受训的恐怖组织精心准备和协调的武装侵略。他们受到特别中心的训练、组织和指挥,其中有些人说的不是哈萨克语。阿拉木图至少遭到了六波恐怖分子袭击,总数约2万人。

托卡耶夫强调:“我的基本观点是:不与恐怖分子谈判,我们必须杀死他们。”

从托卡耶夫不准备留活口的表态来看,哈萨克的毒瘤到了可以彻底被铲除的时候。现在,已经有4000多名恐怖分子被逮捕了,前总理、前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马西莫夫也因涉嫌叛国被拘留了。

马西莫夫老兄是从2007年1月开始担任哈萨克斯坦共和国政府总理的,一直干到2016年,然后改任的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当年逼迫中国参演部队绕远道是不是他拍的板呢?那时他已是哈萨克斯坦政府的一把手了。

马西莫夫是一条大鱼,现在落网了,美国要不要救一下呢?这个问题感兴趣的人不少。

薛凯桓:是谁拿走了哈萨克斯坦油气收益?

薛凯桓2022-01-08来源:观察者网

薛凯桓 | 白俄罗斯国立大学国际关系硕士生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薛凯桓】

新年的第一个“爆款”新闻就是哈萨克斯坦民众的大规模抗议活动。它们起源于该国西部的曼吉斯托地区,但后来蔓延到其他地方——尤其是在西部、西北部和南部。到目前为止,这些抗议活动几乎覆盖了哈萨克斯坦整个国家。

总的来说,哈萨克斯坦正在发生的事情越来越让人想起2020年总统选举后白俄罗斯所出现的事件:与执法人员的暴力冲突、抗议者试图袭击行政大楼、道路封闭和其他众所周知的“颜革”元素都让人不禁浮想联翩。考虑到西方媒体、社交网络和所谓的人权组织对事件报道的热情参与,哈萨克斯坦暴乱所出现的特征,确实非常明显地符合在广阔的前苏联地区实施下一次“颜色革命”;但又有所不同,因为哈国此次事件的发展脉络,同时也非常符合“阿拉伯之春”的发展特征。

抗议暴乱风波起源于经济原因:最初,哈国扎瑙津和阿克图以及其他城市的抗议者诉求是降低液化气成本,但随着局势的发展加入了政治要求。尤其是政府在油价问题上做出让步后——不同城市的抗议者又开始高呼:“Shal,ket!”(“老头子 走开!”)这个口号显然是喊给哈国前总统纳扎尔巴耶夫听的。

由经济原因起始,最后发展为政治诉求,再到暴力的“政权更迭”,“阿拉伯之春”的一整套流程在目前的哈萨克斯坦完整地出现。太阳底下确实没有新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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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化未果,燃油补贴又骑虎难下

尽管分析众说纷纭,但还是让我们回到抗议暴乱的起始点:扎瑙津和阿克图的抗议,始于要求将加油站的液化气价格从120坚戈每升降至50坚戈每升——而一年前,这些城市的液化气价格就是50-60坚戈每升。

哈萨克斯坦的液化气价格在整个2021年一直往上涨,尤其是自秋季开始以来尤为活跃。2021年10月份,哈国加油站的平均价格已经非常接近每升90坚戈每升。

哈国内能源价格飞涨,与世界市场上碳氢化合物能源(尤其是天然气)价格出现普遍上涨的背景相契合,但也和哈萨克斯坦能源本身逐渐市场化的举措息息相关:

2019年,该国开始向在电子交易平台上销售液化气进行分阶段过渡。在2019年,只有5%的燃料通过这种市场机制销售,其余的销售则按国家规定的价格进行。到2021年,能源的“市场化组成部分”已增长到70%。而就在2022年,哈萨克斯坦还计划完全通过电子平台实施能源销售,以摒弃政府对人工价格监管。这些因素相互重叠,成为了加油站燃料价格上涨数倍的主要原因。

但哈萨克斯坦政府的行动并不十分成功,政府对这两种情况的危害都没有任何的事先预料,这实际上放任了能源价格的爆炸性上涨。但更重要的是,政府对抗议情绪的快速增长也没有任何反应,尽管这种趋势自2021年秋季以来就已经被追踪到了。

这个事件其实并不难预测:特别是因为液化气是当地物流的主要燃料。哈萨克斯坦的物流主要采取轻型运输的方式,仅从2019年到2021年,需要使用液化气的轻型汽车数量就从14万辆增加到31.34万辆。该国对此类燃料的消耗量已从130万吨增加到160万吨,甚至更多。与此同时,哈萨克斯坦的能源产量却仍保持与过去相同的水平。

需求增加、能源市场化、世界性的大宗商品通货膨胀,几个因素叠加起来造成了哈萨克斯坦国内能源价格的疯涨。尽管哈萨克斯坦拥有丰富的资源,但在一月份的抗议活动之前,正在酝酿的经济问题逐渐发酵,这些问题包括贫困、地区间不平等、资源收益未能惠及民众等。

“颜色革命”类型的社会动乱当然会有其发动者和组织者,但引爆这个炸弹的却未必仅仅只有部分人的煽动。若想了解哈萨克斯坦此次动乱的根本原因,我们需要了解关于哈萨克斯坦社会和经济发展相辅相成的几个事实。

其一就是自然资源丰富。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哈萨克斯坦不可再生的自然资源(石油、天然气、金属、矿产),占该国总财富中的份额在世界上排名第十——占比约为27%(相比之下,俄罗斯的资源财富份额大约比哈萨克斯坦低两倍——从这个角度来看,俄罗斯经济更加多元化)。在2020年,哈萨克斯坦商品出口总额的一半是原油,该国的石油生产配额为每天近160万。去年,哈国向国外的天然气供应总额约为25亿美元。

此外,哈萨克斯坦还是铜矿石、铜及其制品(2020年的出口总额为42.5亿美元,以下数据皆为出口总额)、钢铁(31.8亿美元)、铀(17.1亿美元)的大出口国。哈萨克斯坦拥有世界12%的铀储量,天然铀出口量居世界第一。哈萨克斯坦“萨姆洛克-卡济纳”的矿产主权基金,管理着其国内规模最大的矿产国有企业,其拥有的资产相当于全国GDP的40%左右。

按理来说,这么丰富的自然资源,哈萨克斯坦的油气价格完全没有道理如此疯涨,以至于最终酿成如今的事态。是什么原因引发了哈国内油气价格的疯涨?这就引出了第二个事实:

哈国内对源市场化过度乐观、对能源补贴的认识极不科学。而能源调配和供应的混乱,正是此次油气价格飙升的显因。

笔者在上文中写过:早在2019年,哈萨克斯坦政府就决定逐步放开液化气的定价以“由市场决定”。哈政府决定增加通过电子交易平台销售的液化石油气份额,包括汽车加油站等实体也实施该措施。从2022年1月1日起,哈国内的液化气将100%通过线上交易所销售(除个别类别外)。

然而,向市场定价的转变,导致曼格斯托地区一升液化气的价格从去年年底的80-90坚戈再次暴涨到1月初的120坚戈,这让在去年已经吃过足够惊的哈国内终端消费者又大吃了一惊。要知道在2021年3月,曼格斯托地区在所有哈萨克斯坦地区中仍然是液化气价格最低的——那时的液化气还只有50坚戈。足见2021年一整年哈国内的油气价格涨幅是有多么“离谱”。

油气价格的巨额涨幅体现在通货膨胀上。哈萨克斯坦在2021年11月的官方通胀率就已经达到了8.7%——而哈国中央银行的目标区间为4%-6%。

对燃油补贴的不科学规划也是一大诱因。消费者买单的额度小于其公允的价值进而导致巨额亏损,这几乎是全世界所有能源出口国要面临的共同问题:例如,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2020年的估算,在全球销售的石油产品直接补贴规模约为1260亿美元,此类补贴涉及俄罗斯或哈萨克斯坦等碳氢化合物能源出口国的国内油气价格低于国际价格的维持。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计算,2019年哈萨克斯坦的石油产品补贴(包括汽油、柴油)近130亿美元,即人均692美元,这是整个发展中经济体(人均272美元)的2.5倍。

哈萨克专家奥尔扎斯·拜迪尔迪诺夫2021年在当地版的福布斯中就指出,与邻国相比,哈萨克斯坦的燃料和润滑油价格最低、补贴力度也最强,这就是为什么哈萨克石油公司在国内市场上平均每年少获得20亿美元的原因。哈萨克斯坦本土石油公司设备的折旧率非常高,因为没有足够的利润率来回笼资金并维修设备,这导致效率进一步降低,而利润率也越来越低,陷入了恶性循环。

由于人为压低价格,哈国的石油企业不会有动力生产更好的高附加值产品,这导致了其国内能源供应的短缺和质量的下降。

那么,如何改变这一现状?非常之难,燃油补贴已经成为了骑虎难下的难题,取消燃料补贴更是一个过于敏感的问题,有“阿拉伯之春”的“珠玉在前”,任何去补贴和涨价都会成为社会不稳定的巨大隐患。特别是考虑到哈萨克斯坦作为石油和天然气主要出口国的地位,国家影响和社会影响双重考虑之下,哈萨克斯坦政府确实难以在已经形成的既得利益下进行大调头。这次的抗议暴乱就是最好的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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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拿走了收益?

但是这其中有一个矛盾点:以哈萨克斯坦的资源禀赋,为什么还需要补贴以维持低价竞争力?

庞大的能源储量并不一定是为人民造福的,哈萨克斯坦很可能已经陷入了所谓的中等收入陷阱:根据一项研究的结果显示,由于新冠疫情,哈国向高收入经济体地位的过渡被推迟,直到2030年才可能成为高收入经济体。到2020年底,按不变价格购买力平价(PPP)计算,该国在人均GDP方面略落后于俄罗斯,为2.54万美元,而俄罗斯的指标为2.65万美元。

俄罗斯出口中心指出,制约哈萨克斯坦经济投资增长的因素包括腐败程度高、司法系统不完善和独立性薄弱。纳扎尔巴耶夫卸任哈萨克斯坦总统后,该国成立了最高改革委员会,但在此期间却没有进行任何有效的改革。

复兴资本全球首席经济学家查理·罗伯逊表示,就在新年前夕,哈萨克斯坦的最低工资(换算成美元)仍然不到每月100美元——甚至低于肯尼亚和巴基斯坦。哈国的最低工资自2018年以来就没有过增加,直到2022年1月1日起才增加41%(至约137美元),这似乎也成为了一个迟来的决定。

和世界上所有的资源出口国相似,哈萨克斯坦人民并没有充分享受到资源出口的红利,那么究竟是谁拿走了那些收益?

这就是哈萨克斯坦社会经济的第三个现实:分析哈国这种资源国家的经济形势,则必须分析那些掌控资源的公司实体的情况。这些公司在哈国土地上赚钱,靠哈萨克斯坦人民的劳动力赚钱,但他们对哈政府和国家、社会的发展却没有什么好处。

看几个例子就知道:哈萨克斯坦第一大的能源实体——腾吉士·雪佛兰是一家集开发、生产和销售石油及相关产品的合资企业。腾吉士·雪佛兰同时也是哈萨克斯坦最大的石油生产商。该公司由哈萨克斯坦共和国总统前任总统纳扎尔巴耶夫和美国雪佛兰公司于1993年4月6日创立,合资协议协议期限为40年,股权结构如下:

哈萨克斯坦第二大能源实体卡拉恰加纳克石油公司是一家联合财团,旨在实施哈萨克斯坦的卡拉恰加纳克油田开发项目,以发展哈萨克斯坦的石油工业。其股份分配如下:

很显然,哈萨克斯坦也陷入了和许多能源国家一样的窠巢:政权的不稳定和技术落后等等原因,导致国家虽藏有许多资源,但却都掌控在势力强大且技术先进的西方公司之手。在这样的背景下,出口活动再繁荣、获益再多,也到不了哈萨克斯坦人的腰包中。

想要证明这一点,只需要梳理一下此次暴乱的时间线即可:此次暴乱的起始地曼吉斯托,当地首先参与暴乱活动的正是拥有美国75%资本的腾吉士·雪佛兰公司的石油工人。在那里,就在新年之前,因营收需要,4万名哈国本土工人被扫地出门,而失业人群向来是社会的不稳定因素,后续发生的结果也印证了这一点。与警察发生混战的第二次群众集会在阿特劳举行,参与者同样是失业的石油工人,还有因通货膨胀而难以支撑的普通民众。

长期依赖资源出口模式来发展经济的哈萨克斯坦,其在苏联时期所建立的一些工业体系也基本被完全废弃。因此,抗议者的核心问题其实很简单:即究竟能不能有充分的就业来容纳哈国的人口?

现在的结果告诉我们,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得到解决。相反,就连出口资源的收益都不会分配到民众的手中:曼吉斯托矿业公司的管理层长期拒绝民众将公司重新国有化的要求。

那么现在的这个结果就不意外了。工人、失业者的抗议虽然后续被人所利用,但这些群体和当地民众长期的怨气难以发泄却绝对不是假的,或者更简单地说,哈萨克斯坦现如今的社会爆炸,是对30多年来该国建立的经济原材料出口模式的反应,重点在于其国内的出口收益大部分被跨国合资公司所掠走。我们应该记住,哈国三分之二的资源采掘都掌握在跨国公司手中,主要是西方资本,所生产石油的70%流向西方市场。

也就是说,三分之二的资源出口收益都不属于哈萨克斯坦,这可以从那些跨国合资公司的劳工雇佣合同以及产品收益分成条款中看出。在这些文件中,西方公司甚至不需要支付开采自然资源的租金就能随意开采资源。导致的结果就是哈萨克斯坦自2008年以来石油工人的待遇缩水严重,普通民众就更享受不到资源出口的收益了。没有科学的“卖资源”收益,也没有完整的产业链以保证就业,暴乱就难以避免了。

因此,现在的暴乱活动应被视为一场叛乱风暴。但同时,也不能将这次事件完全视为西方国家的第二次乌克兰迈丹颜革阴谋。正相反,哈国政府从苏联解体以来“多向量”的相对亲西方政策、执行私有化最后却肥了美国和欧洲公司的行为,是导致现在哈国局势的另一重大原因。

3

结语

当然,我们不可忽视亲西方势力和极端民族主义者导致的混乱升级,或企图利用民众的抗议活动进行颜色革命的行为。但哈萨克斯坦内部长期存在的严重社会矛盾确实也不可忽视。

地区间发展的高度不平等就是其中的一个矛盾:哈萨克斯坦的地区间发展的不平等程度极高:几年前,该国最富裕的聚集区阿特劳的人均GDP比全国平均水平高出三倍多,而在相对贫穷的突厥斯坦地区,这一数字仅为平均值的33%。经合组织在去年的报告中说,哈萨克斯坦的区域间生活水平差异,比人口密度相当低的经合组织国家(加拿大、澳大利亚)还要高两到三倍。

哈萨克斯坦西部(阿特劳、曼格斯托州、西哈萨克斯坦州)的油气资源基础十分丰富,所以这些地区人均GDP远高于全国平均水平,这掩盖了哈国全国的不平等现象。表现出的结果就是民众的收入情况也十分畸形:此次发起抗议的石油工人已经算是高收入群体,除此之外普通民众的收入情况就更无需多说了。

最后,人口方面也是社会政治图景的重要组成部分。政治学家阿尔特姆·卢金说,哈萨克斯坦人口相对年轻,这使得“阿拉伯之春”的情景更加可信。哈萨克斯坦的平均年龄为30.7岁,而俄罗斯大约为40岁。2021年哈萨克斯坦人口超过1900万人,自2013年以来平均自然增加约25万人。

毫不客气地说,哈萨克斯坦现在的一切情况,都有了“阿拉伯之春”的味道。镇压不法分子所采取的雷霆手段值得肯定,但没有后续的改革与调头转向,也未尝不会再次矛盾爆发。

为了西方投资者的利益,哈政府现在正在收获其外交方面长期“多方政策”的后果。哈萨克斯坦这些年没有深化欧亚经济联盟内部的一体化整合,也没有通过和周边国家创建联合工业项目来发展本国的产业,而是将时间花在空中楼阁的能源出口和无意义的资本输出上。肥了西方外国,却苦了本国人民,这些都是哈萨克斯坦政府现在应当认识到的深刻教训。

该如何变,怎么变?这对哈萨克斯坦现任政府和总统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而经济政策改革的背后则是更为严肃的政治问题:所谓的“多方政策”“多向量”的外交究竟还要不要坚持?西方国家究竟还值不值得相信?

变局之下,会有越来越多的国家走到这个选择十字路口。哈萨克斯坦,也许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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